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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路舟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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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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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我想想办法。”越说闻页哭得越厉害,春见少有地发了火,“你有病啊,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闻页被骂得噎住,哭声暂停。

春见尽可能地保持语气平静:“这样,你的安全带已经承受不住了。我把我的给你穿上,在这个过程中,你务必保持冷静,并且把身体的力量尽可能地全部转移到顶绳上,手磨破了没关系,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听到了吗”

闻页哽咽着点了点头。

春见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主绳缠到腰间,然后另一端和顶绳绷紧,解下安全带后,这成了她唯一的保护工具,一条绳子。

她找到一处相对好站的岩壁,双腿使劲绷紧,将自己和绳索之间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即便这样,在给闻页穿安全带的时候,她的手不可抑制地也在颤抖。

这时,隐隐约约地,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但她不敢分心。

闻页惊恐的情绪绷到了极限,之前过分用力抓着绳子磨破的双手一直在流血,顺着绳子流到春见的手背上,闻页看到后情绪再度失控。

哭声让春见心神不宁,由于身体晃动加大了春见那边的不稳定,她预测只要在一分钟内没弄好,她们就有可能抱团坠崖。

为了强行镇定,她咬住嘴唇内壁,疼可以让她清醒,也能让她专心,所以她用了蛮力。

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混着嘴角溢出的血一起流下来。

就在闻页颤抖着抓不住要松开顶绳的关键时刻,春见成功地将安全带穿到了对方身上,并完成了所有锁扣的闭合。

“好了。”春见舒了口气,“你现在抓住保护器,不要看下面,慢慢往下降,应该有人已经上来了。”

话音刚落,白路舟已经出现在了春见的视线里,距离她不到十米,他冲她们喊:“春见,你听到了吗”

春见嗓子梆硬,回了句:“我听到了,我还好。”

但实际上,她的力气也差不多用完了。闻页下降时摇晃得厉害,春见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她摇下去。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怕过什么,除开现在,只有一次。

是很小的时候,建京遭遇洪灾,那时她家还住平房,洪水涨到院子里,春来忙着抢救他的字画,王草枝抱着刚会走路的春生往高处跑。

春见根本跑不出去,因为院子里的水比她身高都要深,她只好从楼梯爬到房顶上,但雨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很快房顶也要被淹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头来找她。

春见第一次经历绝望的时候,没有人来救她,她是被逼到绝境之后,自救的。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王草枝和春来是不是已经决定要放弃她了,但她自己不想放弃自己。

就像现在,她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等到救援到来的情况下,只能自己想办法。

用主绳缠住腰已经不够用了,她开始往手腕上绑,万一她手臂的力气用光后,手腕还能撑一会儿。

不到最后,谁都不想死。

白路舟等到后面的人攀上来,把闻页移交给他们之后,拼命继续往上爬。

他能看到春见绷着力气抓住顶绳的样子,她看上去不动声色,但是他明明看到她颤抖的双手和溢出来的血。他心尖像是被匕首划了一刀,让心疼变得十分清晰。

顶绳晃动得厉害,没有办法靠得太近,他向她伸出手:“你还有力气吗”

春见点头。

他盯着她,目光温柔至极:“别怕,你踩着岩壁过来,来我这里,我就在这里,我会接住你。”

春见鼻头一酸,嗓子哽着。

他那结实有力的双手,掌心干燥,指腹上有茧子,摸起来很有质感,春见还记得。

那双手就在她的眼前,越来越近,在指尖与指尖即将触碰的时候,白路舟往前一跃,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春见双眼一热,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我在这儿,别怕,没事儿了。”白路舟能感觉到怀里人在轻轻抽噎,他心疼死了。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抱紧我,我带你下去,不怕啊。”同时腾出一只手搂住春见的腰,将她尽可能地贴向自己。

春见伸手攀住他的脖子,信任地将自己交给他。她的头深埋在白路舟的胸前,那里是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和健康有力的心跳。

当时兵荒马乱风声聒耳,她在劫后余生的惊悸中,想到了一个词:归属。

下降的过程中,白路舟一句话都没说,用了很大的力气将春见搂在怀里,他的目光中除了心疼之外,还有毫不掩饰的怒气。

所以当他们落地后,他松开春见,第一句话就是:“你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回建京吧。”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何止冲上来:“路舟你干什么呀,春博士都吓成这样了,你还……”

白路舟看了一眼身上除了一根绳子再没任何保护装备的春见:“她自己知道为什么。”

春见没给自己解释。

闻页抖着还没恢复的身体插话:“白路舟,你有气冲着我来,不要……”

“你闭嘴。”如果白路舟对春见只是生气的话,那对闻页就是愤怒了,所以他冷眼扫过去,目光定在她身上那两条安全带上,“你也给我滚回去。”

他严厉的目光一左一右地在春见和闻页之间来回切换:“救人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你偏偏选择了最蠢的。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你在那儿充什么胖子一命换一命有病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命大,死不了”

“还有你,”他瞪回闻页,“想找死的话离我远点,你爱怎么作那是你的事,别最后又找我背锅。”

现场气氛被白路舟这么几嗓子给吼凝固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两条本来卧在一边看热闹的阿拉斯加,见主人训完话了,象征性地“汪”了几声,这才打破了僵局。

白路舟指着下山的路,对春见说:“工资就不给你开了,但我们之前的账也一笔勾销。”

春见没有异议,也没有说一句辩解的话,用还在颤抖的手将腰间和手腕上绑着的绳子解开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其他人谁也没有那个胆敢在白路舟气头上劝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春见往山下走。

白辛蹲在两条狗的身边,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白路舟见她那翻得黑眼珠子都没了的小白眼,没好气道:“你噘着个嘴干什么挂油瓶”

白辛指了指天,比画:“马上要下雨了,暴雨。”

“下暴雨跟你有什么关系”白路舟黑着脸。

白辛比画:“跟我没有关系,但是跟春见阿姨下山有关系。”

“她下山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脸还是黑着的,但他的语气已经没有前面强硬了。

白辛抿着嘴,眼泪憋着没流:“是你让她下山的。”

成人的世界里利益攀附错综复杂,但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对错,并且分得清清楚楚。

白路舟别过头,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想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的不安。指尖碰到金属硬壳,他掏出来一看,是春见的手机。

低声骂了句糙话,白路舟叫来何止让他看着白辛,转身钻进车里,一踩油门,飞奔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