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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尘封的记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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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三,上师昏迷不醒已经一天一夜了,我们几个商量着要去向京师报告,但是这里离京师千里迢迢,连上京办事的官员都走不了,何况我们几个喇嘛呢。

贡布也为我们着急,他要我们收拾收拾做好万一的打算,我们想着也是,万一上师圆寂了,我们到时候不能很好处理上师后事,那将是莫大的罪过了。

腊月十四,上师昏迷两天后醒了,他要我去把火盆移近一些,我以为他冷,但是他是想烧那本子,他摸索了许久最后还是没烧。

下午多吉次加回来了,上师见了他就满面红光,他见上师只摇了一下头,上师失望至极,一下子又昏迷了过去,过了许久上师略有些清醒,多吉次加又附在上师耳边说:我接着去找。

这时正好贡布也来了,他很用心地听着多吉次加的话,我觉得他是在偷听,但是他们说的是什么呢?我一点也不明白,我问伦珠,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愿对我说。

腊月十六上师问了一次多吉次加回来了没有?我说没有,他就不再说什么了,多了一会儿他要我把他扶起来,他把随身带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了一下。

他说他不行了,回不了拉萨了,他要我和伦珠把哪些东西送给什么人,让伦珠把那两颗珠子送到扎布厅寺大喇嘛向巴旺杰手里。

然后上师要我把东西一件一件放回包裹里。

他看着我放好后就开始打坐了,伦珠要他躺下,但是他不理伦珠,继续打坐冥想直到深夜。

腊月二十快过年了,但这里荒山野馆只有大雪北风,上师每天都起来打坐冥想,翻一会儿他自己写的那本子,然后就打坐冥想。但是我看着上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一天不如一天。

贡布每天都来,有时贡布一边咳嗽一边帮忙扶上师,让他坐稳些,我看他稍一用力就满头虚汗,我看着他都有点意不去了,但是上师却冷冷地看着他,我感觉上师看着贡布的眼神是唯一一点生机了,贡布却尽量避开上师的眼睛。

上师每次都要把他写的那个本紧紧抓在手里,似乎极怕被贡布抢去了,但贡布似乎没有抢的意思,他只是伺候的上师。

腊月二十三贡布终于被关进碌渠的监狱了,听说有个从拉萨回京的大官经常这里,一看贡布是朝廷重犯,居然还可以自由走动,就把那个押解他的官训斥了一顿,负责押解的官只好把贡布关押起来。

和廓尔喀人的仗正打着,贡布和他舅舅巴忠是这一仗的肇事者,自然不应该从宽处理,那官准备雪稍小些就上路进京,顺便把贡布也带进京去。

贡布在关押的监狱里托了他的朋友赵仁增来见上师,说在监狱寂寥想借上师写的书一观,并说什么继续进修上师秘法,但上师听了后不说话,赵仁增就一直坐等候上师的回话,最后他不得不空手而回。

腊月二十四赵仁增又来见上师了,他还是要替贡布借书看,上师一直不回话。这时多吉次加正好回来,他还是摇了摇头,上师很失望,赵仁增在边上冷冷看着不说话。

他们一直僵坐着,最后赵仁增还是和颜悦色地对上师说:“上师的秘法举世无双能观看一次,当三生有幸,还请上师救贡布官人,当不会忘了上师的大恩。”

上师说:“人有命数,不能更改。”

赵仁增轻蔑地说:“上师不是也派多吉次加找暴死的青年嘛?”

上师听了满脸通红,羞愧难当。他说我过去,让我去拿火盆,我想他是要烧那书了,这次是下定了决心的,果然,火盆端过来,他就拿着那本子三下五除二撕碎了扔进火里去,火一见了纸,立马把它化成了灰烬。

赵仁增怒睁双目看着那些纸化成灰烬,他去抢,但是只抢到两页,其它的全没了,他骂骂咧咧地拿着那两页回去了。

当晚,上师说:“廓尔喀人入侵拉萨时,巴忠和廓尔喀私下和解,我也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参与,但知情不报,也是有过,贡布就是拿这事来要挟我,逼我交出经书。”

我问上师:“那他要上师写的经书干什么?”

上师没说话,闭上眼睛不语,我们等了许久他也不说话,我们悄悄退出了,到了晚上伦珠去看上师还是那样坐着,伦珠去摸了一把就叫我和多吉次加进去。

上师已经坐化圆寂了,我们几个跪在上师前面念了一段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