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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雪作胭脂何之洲沈廷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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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金陵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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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安白登先生有时会给我写信,上面的字迹工整,笔锋老道,写的也是规规矩矩的中国汉字。

若非他说的实在不错半分,我也要怀疑是别人写的了。不过,兴许是他找人代写的也不一定。

他与我提到过很多次南京。

我抵达欧洲的两年后,他说:

洲洲,十一月份,南京的梅花山在白雪中展开朵朵红梅,一片好的雪景颜色,今日终于收回,众人一齐去了,可惜不能与你分享,心忧心忧。

后来,他又给写了一封:

洲洲,有人说,南京的沈公馆被洗劫,我托人将椅子给你抢了回来,还是以前模样,沾了灰,怕是你要恼我。

后来,那张椅子抵达欧洲,是一把贵妃椅,我时常拿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再后来,他又与我说了许多,以至于我如今真切想要去瞧一瞧。

怎么我与他相识在香港,他就不能多提提香港?

收音机里放的是建国事业,将都城改到了北平,往昔的南京繁华一朝落幕。

我走到了罗杰安白登和我说的沈公馆。

从厅堂走到二楼,轻而易举地将门推开,其中一间简洁大方,我驻足下来。

正打量间,我突然找到了一个本子,躺在地上,落满了灰尘。

看样子应该是被洗劫时候窃贼落下的。

怀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心思,我将其打开,里面尽是一些碎碎念的笔记。

只是字迹有些眼熟。

对了!

罗杰安白登给我写的信。

为此,我还特意翻找出来进行了对比,才能确信无疑。

果然,罗杰安白登哪里能写这么好的字?

这沈公馆住的人,据说可是个大人物呢。

——到北平了,因为内斗,有弟兄受伤,去往医院看望时候,遇见一个小姑娘,眉眼弯弯,生得玲珑,是女中的学生,她亲手给战友包扎,蕙质兰心不过如是。

……

——又得遇见那位姑娘了,深陷贼窝,她说害怕,可明明救出她时,那汪大眼睛里面满是兴奋。

……

——她说想学枪,女儿家不该什么也不会,要我亲手教她,可她太不认真,头一遭遇见这样难教的学生,还是个女学生。

——我得走了,父亲母亲的唯一羁绊就是我,我离得远了,母亲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可那小姑娘,似乎从不知道别离苦,我说要走了,她说:“哦,不回来了是吧?”

我觉得自己是会生气的。

小姑娘说:“这样吧,你娶我,那你总该能回来的吧?”

于是我与她写下了一份订婚书,一人一份。

……

我直接翻到了最后一次记录。

——赵家有与东瀛人有勾结的可能,可沈云生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况,就对民众打杀,我必须去往江城,与组织汇合。

……

把她交给她的母亲,我总该放心了的,只是……

只是后面便没有了。

我唏嘘不已,把书放回原处,依旧静默在地上躺着,里面的故事不会离去。

墙上挂有一个相片,里面是一个俊秀的少年军官,身形颀长挺拔,端正站立,英姿勃勃。

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却又与我见到的寻常官兵不同。

说不上来,我阖上门,悄然离开了沈公馆。

走得远了,我突然转身,那座洋楼立在那里,静静伫立,明明一个人也没有,我却像是见到了它最为繁华时候——

女人穿着最为合身的旗袍,或是十里洋场送来的洋装,同那些绅士举杯高歌。

人人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