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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世间事皆有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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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有生老病死,山上有命格不坚。

......

之后。

暮色里。

经过半日舒展筋骨,吐纳修炼之后,力气已经恢复极多的少年,换上了一身白衣,是行走江湖时最常见的劲装,腿上裹着缠脚,但那柄三尺锈剑,却被他放回了方寸物大嘴之中。

看了看已晚的天色,走出这个临时休息的屋舍。

然后他第一次主动去寻郝书生。

于是他又来到了之前吃饭之时的正堂大厅。

站在门外,十一瞧着郝书生那一副正悠哉悠哉喝茶,整个人安然无恙的模样,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依旧没有选择出手。

原因无他。

打不过。

他一个散了气的三境剑修,哪怕是有着拥有剑灵的乱世相助,一样是个跛脚行走的跛子,想要跨着一个大境界跟一个天境修为的炼气士打上一架,真是跟老寿星上吊,找死没什么区别了,甚至可能还要比上吊更加快些。

郝书生比十一还要清楚这中间的头头道道,识念之中感知到十一找寻过来的时候,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自然知晓十一心中在想些什么。

只是少年这无可奈何的模样,还是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放声大笑。

十一自知力不从心,也不愿在这种事情上多作纠缠,毕竟不能总是让人家抓住自己的弱点不放,然后一下一下地敲打自己不是?

好歹他也算是个半山腰上的修炼之人,这点脸皮还是要的。

付南见他早在门口处,迟迟不进,便举着酒杯想邀,在门外杵着干啥?再打一架?

付南嘿嘿笑。

十一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的怒火,直接浇灌了一大桶油上去,这货就不能好好说话?

于是十一直截了当的岔开话题,走进来时,直奔今日来此的主题,付南在哪?

一句话。

便让郝书生笑意泛僵,然后尽数收敛。

显然被问到了不好笑,也不可笑的问题了。

他放下茶杯,然后这才珍而重之地向十一比了一个坐的手势。

十一没有推脱,理直气壮地走上前去坐下,然后在他旁边的茶桌之上,凭空出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清香扑鼻。

只可惜此时的少年,一心全在付南安危身上,哪里有心思去喝茶的?

再一个,付南所发生的事端,他听鸢鸟简单提起过,严格说来,到底还是受到他的拖累,才会有此惨淡光景,十一是很想为付南报仇,将那些不讲道理,又对修炼利益趋之若鹜之人一一打杀了,可惜目前而言,仍是只能想想而已。

须知他现在便是自己自身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最为重要的,仍是他自己的修为不够,实力不到。

他更加害怕的,是自己那十个哥哥姐姐们,在听到消息后,会不会立即想到是自己,然后又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做些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其实十一打心底里,对于自身修为太低,是挺着急的。

郝书生没有再请十一喝茶,那不过是他的待客之道,十一没心思喝,而他知道是为何,自然也没心思劝。

因为此时这样,不管说什么,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郝书生神色复杂地瞧了十一一眼,就这一眼,包含信息之多,简直无法以常理来度之,然后他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后,少年没来由地心头一揪,他的直觉告诉他,付南现在的处境很不好,而且可能是他帮都帮不到的不好。

这种感觉让十一感觉到了糟糕透顶。

待到下一句话,郝书生没等十一继续发问,他自己便将这段时日所发生之事,一点一滴地娓娓道来,古绝小城的付家,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沈家的三小姐因为曾与你有过数面之缘,在那之后,一样消失不见,古绝小城大乱,城池封禁,同修盟和行修会大批兵马入驻城中,想要趁此机会,一举将古绝小城纳入自己疆域版图之中。还有江湖上烽烟四起,大妖族四处寻衅滋事,大肆散播...一些要卷土重来的谣言,现在每一地的险地边境,全都是战事不断,时常有妖兽潮发生。

什么?十一听闻此言后,心头震动,惊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满目骇然和痛苦,怎么会这样?

郝书生眼中有怒气,是冲着十一的,现实就是这样。

人起而群围之,人落而群杀之。

然后他苛责道:起因很复杂,但不可否认,皆与你们的人性妄为有关。

十一痛苦之色极多,是谁做的?不周山?

他捂住脸,有几滴晶莹从他指缝间流出。

当年他还有天爷爷带着出去,跟他喊上一声,快走!

可现在,谁又来带着付南走?谁来同付南喊上一声,快走!?

没了。

实力不足和有心无力,这才是十一最为揪心之处,这道坎,他过不去。

从今天起,世间便多了一位与他一样的人,从此唯有浪迹天涯,四处落户,暂住暂离,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分离。

没有相聚,又是哪里来的分离?

对于十一的问题,郝书生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释然,选择坦诚相告,江湖上只知付家一夜之间消息,全家上下五百多口,尽皆失踪,是一桩无头悬案,世间还不知道是谁做的,甚至还有些地方在猜测是不是付家自己故弄玄虚,在谋划如何重大秘密,结果得罪了什么上层势力,结果只得出此下策,忍痛背井离乡,举族搬迁。但是事实上是,付家没了,因为是楚门做的。

楚门做的!

十一几乎是下意识转头怒瞪郝书生,可才一下就收回了视线,然后自嘲一笑,他自己都被他自己刚刚那些可笑的想法给逗笑了,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你是楚门精绝分殿的执事,你该不会还要对我说,这件事就是你所指挥的吧?

郝书生一副我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对着十一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郝书生淡淡道:不是我指挥,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若说人世间那个宗门最是与世无争,同哪一个宗门都没有仇恨的话,非楚门莫属。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自然不会参杂过多感情于其中。

因为杀人这种事,说到底,感官还是越低越好。

楚门是个刺客宗门,而且还是传承了无数年之久,在人世间,所有大陆之上皆是有口皆碑的存在。

足以说明极多问题了。

十一点了点头,沉声问道:谁发布的悬赏令,这么多人,总有天境高手吧?连天境实力都杀得,那么发布此命令的势力,实力该有多高?

然后十一下意识开口问道:是不周山?因为有明确且高昂的声明地位,自然不可做这种容易引动世人不适,破坏声誉之事,一般的小宗门又撑不起这面大旗,所以不周山只能选,楚门,对吧?

付南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算是默许,照理来说,这些消息皆是楚门的最高机密,而你毕竟才入门,还是个初级刺客,这些机密消息你自然还没有知晓的权限,而我是楚门驻地之中的高级执事,知法犯法之事,断然没可能做,不然第二天,你便会看见我的人头,出现在你面前了。

付南最后叮嘱一句,不知晓的,该问则问,可若是不该问,那只要说出口,那就没什么可以保证的了,要是能不死,都要感谢老天爷眷恋极多。

十一完全没想到郝书生话说了一大堆,可全都是为了铺垫于点头,没有用处废话之言,但也由此略微明白了些楚门的手段,我知道。

讲些实话,他现在和付南所做之事,便是那常在河边走,或者说是擦边球,当真是那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凄惨境地。

郝书生最后叮嘱道:楚门不过是接人手短的刺客宗门罢了,对于这些一向不会深究询问,更加会为了雇主而严谨保密,除非你能够将某一处驻地全拆了,在他们销毁这些证据档案之前,将这些弄到手,不然别无他法。

郝书生说到这,他作为一个天境高手,竟然泛起一丝丝的无力之感来,至少也要是个邱楚子大人那样的半圣高手才可以吧?

这还是郝书生破天荒的第一次,在十一面前露出如此无力的模样。

人世间之事,大都挺让人无奈的,大体上便是八个字,权贵地位,生老病死,对于大多数而言,这两座若不周山般的巨山,穷其一生,可能都跨之不过,最后也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泯然众人矣罢了。

可是,不公平啊!忽然间,十一一拳砸在手边的椅子扶手上,顿时那华贵至极的红木椅子便被砸飞了出去,然后只在被砸飞的半空途中,便四分无裂开来,最终化为齑粉。

连个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是郝书生第一次瞧见十一愤怒出手,展露些许实力。

之前在精绝分殿入口之时,十一虽然在鹭前辈的掌中山河中,出手颇多,甚至还在其中度过近一载时光,可每一次都不是他郝书生所能瞧见的。

对于小十一的天赋和实力,郝书生一直心有好奇,毕竟那位大名鼎鼎的书生,唯一一位嫡传弟子,哪怕现在修为实力还低,只有人境修为而已,但想来也必然是有着不一样的过人之处,或是天赋或是别的什么。

但在小十一那简单出手一下之后看来,一直都觉得十一修为实力低微,对十一不以为意的郝书生,到底还是有些小瞧了他。

倒也难怪,一个年岁仅十岁的三境剑修武夫,着实不可谓不骇人听闻,他身上若是没有那么多的业障缠身,只怕若是去参加仙师选拔大会,只要他稍微展露一丝丝实力,恐怕便是连不周山,都会争抢着要。

毕竟在山下泥潭之中摸爬滚打,还有纯粹武夫皆为下九流的说法是有,可事实上是,大多数都是些实力本就低微不前,见识不够深远的小宗门子弟来发发牢骚罢了。

若不周山这般的真正大宗门,断然不会同这些小宗门一般目光短浅,所瞧见的真相之言,自是要更加多些。

实话而言,纯粹武夫同炼气士相比较,若是距离允许,大多数的纯粹武夫,都能跨上一个小境界,去越级挑战那些能够一日千里,丝毫没有破境瓶颈的炼气士们。

而纯粹武夫同炼气士最大的区别不过是在于证道长生四字。

要知道便是世间武学最顶点,九境武夫穷其一生寿命不过三五百年,再多便会受到天道反扑,最终凄惨而亡。

但炼气士却是可以修缮长生桥,去证道长生,修炼至后来,安安稳稳,容颜不老地活上数千年,并非是问题,甚至若是证道成圣,还能够如同传说之言,与天地同寿,永生不灭。

越是如此,郝书生便越是希望他日后能够有朝一日,真正的成长起来,而不是在这里从头到尾都只会意气用事的浪费力气砸椅子。

郝书生看过之后,心中了然,大定之余便嗤笑道:不公平?你想要公平,什么样的公平,怎么要?

不知为何。

这一刻。

连郝书生自己都对十一突然而显的状态有所动容。

只见十一一瞬间怒气全消,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郝书生有些手足无措,别不是哭了吧?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什么?

当然这是威胁话。

他最是看不得的便是有人哭,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甚至更不愿看见男人多些,因为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伤心处啊。

郝书生还想劝说一二,但十一自己反而先开口道:其实我知道这些道理,但生来此世,老天爷不管,他不给这些道理,最后还是得我自己去要,可是话虽说是能要多少要多少,但总是不甘心的,怕自己因为实力不够而要的不够多,也怕连要的机会都没有,结果最后连自己这边都闯不过去...

少年这番话还是他第一次与别人说。

之前在自家师傅面前,这些话无需说,后来在阿彩面前,这些话又不能说,到了付南那边,付南也许可以同他出生入死,但唯独对这些道理,他最是难以消受,总是被付南看作是山中精魅,水中妖怪,是要避之不及的。

郝书生悠悠一叹,要到要不到,你现在也都是杞人忧天罢了。

接着他直接转移话题劝道:永络雷泽之中所发生之事,现在整座人世间,单单就咱们北河大陆这一块,那中间所有的消息都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说句极为不好听的,你,彩蔷薇,付南,你们三个现在已经是成为北河大陆这块,所有宗门眼中的眼中钉,走到哪,都是但凡露面都会有人追杀之的惨淡境地,最近楚门之内,关于你们的任务,铺天盖地,便是击杀你们之后的任务奖励,说些不好听的,便是连我这个天境修为的炼气士都有些动心,那便更不要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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