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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京华江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楼杀人夜(月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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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马车驶到苏州城一个安静的街巷外面。离那座宅院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范闲摸了摸自己靴中的匕首,又轻轻摁了摁腰间的软剑,这把剑是向海棠借的,仔细地确认装备之后,开口低声说道:“高达你负责外围,不留活口,不要让人溜走。”

  高达沉声应了声。

  “子越。派去总督府地人准备好了吗?”范闲问道。

  邓子越点了点头。

  “在这儿等着我们。注意安全。”

  说完这句话后,范闲像只黑色的泥鳅一样闪出了马车。迅疾无比地消失在高墙下方的黑暗之中。

  今天晚上,一共只来了三个人,本来以范闲如今的身份不应该单身前来行险,只是今天地事情必须办的隐秘,而且最关键的原因是——范闲打从内心深处就一直保有着这种冒险的冲动,而且他必须通过一次行动来恢复自己对于武道的信心,同时试验一下自己这些天对于那把剑暗中的修练,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高达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重新绑好长刀柄上的麻绳,走下了马车,像一尊煞神一般沉稳地走到了那座宅院的后方。

  黑夜之中那间宅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高手,而他们却只有两个人,大约也只有范闲和高达才有这样地信心。

  高达沉默地站在宅院的后墙之下,整个身体与石墙仿佛融为一体,渐无区别,体内的真气却渐渐运起,将墙内的细微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院内偶有一声轻响,就像是提司大人喜欢用的硬尖鹅毛笔划破纸张的声音,如果不是专心去听,一定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声音。

  高达知道,已经有一个人死在了范闲的手下。

  又是一声闷响,就像是刚刚出炉地烧饼,忽然间泄了气。

  高达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难道提司大人用手掌把别人的脑袋开了瓤?

  范闲像一只黑夜里地幽灵般,稳定而悄无声息地在院落里行走着,他的身后倒着几具尸体,尸体上的伤口并不显眼,血流地也并不多。但死的很彻底。

  而在他身旁的几间厢房,此时房门大开,里面熟睡的人们还没有起身,就已经被他杀死在床铺之上。

  一间房里的仆妇与丫环们也无力地瘫倒在床,身上没有伤口,看来只是中了迷药。直到此时,院落中仍然没有人发现,已经有一名杀人者来到了自己的近旁。

  就像陈萍萍曾经教育过他的。一位大宗师级的刺客,谁都无法永远抵挡,而像范闲这样一位实势俱至九品,自幼研习黑暗技能地刺客,天底下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挡得住他。

  范闲一边沉默地向后院走去,一面用警惕地眼光注视着两边的高墙,监察院的情报做的足够细致,对于这个院子的防卫力量查的清楚。所以并没有什么隐在暗处的人可以逃过他冷漠如鹰隼的双眼。

  走过一棵树。

  树后闪过一人,执刀无声而斩!

  范闲眼视前方,面容不动,右手已经搭在了自己地腰上,嗤的一声抽出软剑。手腕一抖,左脚往后一步,右脚脚跟微转,整个人的身体往左方偏了一个极巧妙的角度。而手中那把剑也顺着自己小臂,像一枝离弦之箭般,诡魅地刺了出去。

  这把剑似乎蕴着股古怪的味道,与范闲整个人地身体形成了完美的和谐,剑尖就这样轻描淡写,干脆利落地刺入来袭者的咽喉软骨之中。

  咯嚓一声,来袭者喉碎无声喷血而倒。

  范闲收剑,哪怕此时。他依然没有顾前顾后。

  石阶上偏厢的门开了,一个人发现了范闲地存在,惊慌怒喝着冲了下来。

  范闲平臂,一剑横于胸前,宛若自尽一般古怪,却是挡住了身前的所有空门。

  但下一刻,他脚下却是急冲三步,看似防守地无懈可击的横剑。刹那间变作了充满了横戾之意的突杀!

  这一剑过去。范闲的全副心神似乎都在身前,精神气魄全在这一剑之中。如此之威,又岂是那人可挡?

  只见鲜血一泼,人头落地!

  范闲依然面色平静,向右方轻点两步,真气自雪山处疾发,自肩胛处迸发出来,就像是弹簧一般将自己的右臂弹了出去,就像是苏州城外的春时硬柳枝被顽童拉下来,再疾弹而回。

  如此充满诗情画意地一弹,右手握着的那把剑就像是丹青大家最后地那个墨点一般,轻轻洒洒地点了下去。

  恰好点在又一人的咽喉,又杀一人。

  范闲出三剑,杀三人,这……是什么样的剑法?

  如果高达此时在院中,一定会惊呼出声。如果海棠看见这一幕,一定会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天范闲在练功的时候总是躲着自己。如果正在江南与影子玩狙杀的云之澜看见这三剑,一定会傻在当场,心想师傅什么时候又收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师弟?

  四顾剑。

  四顾剑的四顾剑。

  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的四顾剑。

  将院中醒来地打手尽数刺死,范闲有些满意地轻振剑锋,对于今天晚上地试练结果相当满意。影子刺客刺了他一剑,险些把他刺死,他最后找对方要的补偿……似乎已经足以弥补伤害了。

  这世上不是谁有范闲这样地幸运,可以学到四顾剑真正的精髓。

  四顾剑的关键不是剑势,更不是剑招,而是步法,只有步法才能完全地集中一个人的力量于一把铁剑之中。

  而范闲更隐隐感觉到,步法甚至都不是最关键的一环!

  关键是那种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的狠劲儿!一剑出必尽全力,杀意纵横向前,神不能阻,天不能碍,所谓四顾,其实便是不顾。

  想到此节,范闲默默地摇摇头,想到悬空庙上影子一身白衣刺出的那一剑,竟似要将太阳的光芒都掩了过去,如果当时面对这一剑的不是自己,说不定影子已经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刺杀于剑下。

  一把寒剑耀庭院,能死的人都死在这把剑下,只漏了两个人逃出了后墙,范闲没有理会,只是背负长剑,静静往那间安静的卧室里走去。

  后墙外唰唰两声,高达收回长刀,看着身边断成四截的肉块,摇了摇头。

  卧室的门被范闲推开,他看着刚刚从床上醒来,只来及点亮红烛,却来不及穿上衣服的那名女子,微笑说道:“袁大家,许久不见。”

  被刑部天下通缉,藏于苏州的袁梦,紧紧咬着下唇,看着门口那个杀神一般的俊美年轻人,片刻之后,忽然嘶声喊道:“小范大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很幼稚的问题……不过我愿意回答你。”范闲缓缓向她走去,平静说道:“你手上沾了太多无辜女子的鲜血,父亲大人有命,做子女的,当然要尽孝道。”

  袁梦几络黑发无力地飘散在额头,惨惨笑道:“京都的事情,我不过是受人之命……至于刑部通缉我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你那个弟弟,还有你如今正在教的三殿下,也不怎么干净,你要杀我便杀,却休想用这种大义凛然的话来恶心我。”

  范闲平平举起长剑,微笑说道:“认命吧,你是坏人,如果我是好人,或许你还有几分机会,可惜你也明白,我也是个……坏人。”

  袁梦神经质地咬着下唇,被恐惧笼罩着,忽然开口尖笑道:“哈哈!你想抓住我去对付殿下?告诉你,没可能!”

  说完这话,她咬碎牙齿,服毒自尽,整个人的身体忽而一僵,倒在了床中红被之上,砰的一响。

  范闲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本来就只想杀了你,一挥手臂,剑尖刺入这位姑娘家的咽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