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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魂卢作孚蒙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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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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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子呃?”卢作孚问,被这锣鼓声感染。

“就是跟皇家沾边的‘御锣’。”孙正明说,“卢总,你仔细听,这锣声既有巴渝山水的粗犷豪放,又有江南丝竹的幽雅韵味。”

卢作孚仔细听:“倒是呃。”

“这‘御锣’最先在各商号流行。我们涪陵城的‘乾元兴’、‘宋月楼绸缎铺’和这‘舒永高茶铺’就组织有‘御锣’班子,还向丰都、重庆扩展呢……”

孙正明说时,那乐队里一个须发杂白的老者沙哑喉咙喊,翠月,出来得啰!就走出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边跳边舒展柔嗓唱:

暖云如絮雨如尘,不见长安却见春,

十二月中都做客,八千里外未归人。

蛮花匝地红于锦,海浪兼天白似银,

谁说道衡离思苦,江南山色尚堪亲。

“卢总,你听,她唱的是江南曲调!”孙正明说。

卢作孚笑道:“真还是呢。这涪陵城离江南那么远,啷个会唱这江南曲调?”心想,中国地大物博,好多事情真还是不可思议。

孙正明说,这里太闹,说话听不清楚,吃饭时再说。寻着附近一家小餐馆吃夜饭时,知根底的孙正明才滔滔不绝说起‘御锣’来:

“我们涪陵出过不少名人,其中有个叫周煌的,乾隆元年,他22岁,中了恩科举人,任过四库全书馆的总阅、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后来,竟然当了皇太子总师傅、都察院左都御史。此人不仅政绩显赫,更以学问见长,有大量文集、墨宝留传于世。他虽然身居高位,对家乡却深怀厚情,到了晚年,思乡之情更是与日俱增。”

程心泉说:“你说那么多,未必然他跟‘御锣’有关?”

“当然有关。”孙正明说,“这周煌曾经三次回川,最后一次回涪陵是乾隆四十六年。那年他62岁,觉得该为家乡做点啥子事情,就想到了在皇宫时经常听到的‘苏锣’。这‘苏锣’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带回京城的,从此,皇宫里就响起了委婉悠扬的江南丝竹乐声。”

“周煌又将其带回涪陵来了?”朱正汉问。

“对头,不同的是将这江南乐声加入了巴人锣鼓。”孙正明说,“你们刚才听见那女子唱的诗词就是周煌写的。这诗词不仅抒发了他对江南水乡的赞美,也道出了对家乡的怀念。他71岁那年,被一场政治旋涡卷入了命运低谷,后来,就借诗文排遣苦闷,在这鼓乐声中寄托对家乡的思念。”

“人呢,都是有高潮也有低谷的。”卢作孚有感而发。

孙正明点头:“我听老辈人讲,周煌说过,人在孤独时只有亲人才能给以抚慰;人在痛苦时只有家乡山水才能抚平创伤。自己离开家乡时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转眼间到了生命的暮年。就想,如果把这来自南方的乐音带回家乡,让家乡的父老也能欣赏到皇宫音乐,不也是对家乡的一点贡献么?”

“嗯,他给家乡这礼物好!”卢作孚道。

“他就一直没有回涪陵?”程心泉问。

“叶落归根啊,”孙正明说,“74岁那年,他告老还乡,乾隆皇帝念其他在朝廷的功勋和尽心尽职,问他要何赏赐,他说喜欢‘苏锣’。乾隆爷就赐予他半副銮驾,派了宫廷礼乐队护送他衣锦还乡。周煌迎着瑞雪,率领了一支宫廷礼乐队,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了。就跟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乐队差不多。那乐队的乐器有5种、12枚,前排有小鼓一、小锣二、小锣四,那小鼓置于五色彩稠扎制的鼓架上,鼓架上嵌有他的画像。后排有洞箫、玉笛各四只,分成两边。一路吹吹打打回到涪陵城,好是风光!家乡父老格外开心,因为是来自京城皇宫的御用乐队,家乡人就不叫它‘苏锣’而尊称它为‘御锣’了……”

卢作孚听着,心想,周煌为家乡父老做了件好事情,自己也在为家乡父老做一件好事情,可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四个人吃完夜饭出来,晚霞已经烧天,那支乐队还在敲打着各式曲牌。经过孙正明讲说,卢作孚才晓得,这种从宫廷传入民间的“御锣”其曲牌有40多种。锣鼓有洗马、双飘带、三广、长锤,萧笛有十二花、银纽丝、玉娥郎等称呼。这些曲牌的“御锣”适应于多种场合,店铺开张、佳节喜庆、生日添丁都要敲打热闹一番。

“孙正明,想不到你还晓得这么多!”卢作孚笑曰。

“家乡的事情嘛。”孙正明嘿嘿笑,盯乐队里那位银须老者,“实不瞒卢总,那个敲大锣的人是我爷爷,他就是这‘御锣’班子的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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