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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在先尚楚白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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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第118章 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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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吗?”店员有些惊诧,“这个是我们的样品,不是现做的,您说的这个是三天前做的了......”

“还能吃吗?没变质吧?”尚楚问。

“那倒是没有,我们放在冰柜里,不容易坏的,”店员有些为难地说,“但很少有人买样品的,要不您现在预定,我们给您做个加急单?”

“没事儿,就这个吧。”尚楚说,“多少钱?”

“那给您打个折吧,”店员说,“原价是398,收您350元。”

尚楚一顿,怎么这么贵?

哦对了,这种蛋糕是这个价的,他想起来中午那会儿还上网搜过来着,都要好几百,他不舍得花这么多钱所以没订。

“先生?”店员见他拿着手机不动,以为他犹豫了,问道,“您蛋糕还要吗?”

尚楚脑子生锈了一样,嘎吱嘎吱地缓慢运转着。

三百多的蛋糕,还要不要买了?

他在“尚利军生日还是给他买个吧”和“这么多钱够做一次CT了还是别买了”两个选项中来回纠结了片刻,接着脑袋里“咣”一声,那台机器猛地一卡壳,他恍然想起尚利军已经死了,再也不用留着钱给他做检查给他买药了。

“要,不用打折,”尚楚扫了付款码,“原价就行,我有钱。”

“啊?”店员头回见给折扣还不要的怪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给尚楚包好了蛋糕。

尚楚提着一个保温杯,拎着一个生日蛋糕出了商场,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了几圈,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夜风吹在身上总归是有些冷。

他走了没多远就觉得挺累的,估计是体力还没恢复,于是在路边找了个花坛一屁股坐下,解开蛋糕盒上的红色缎带,打开精致的塑料盒,用刀叉了一块奶油,拼命往嘴里塞。

他吃得很凶,生怕浪费了这小四百块钱,一口接着一口,脸颊上、耳朵上、领口上都沾上了白色奶油,嘴里喉咙里塞满了蛋糕,噎得他喘不上气,眼眶里迅速涨起了生理泪水。

尚楚用力眨了眨眼,掏出那个保温杯,旋开杯盖喝了一口水,凉的,一丝热气都没了。

那老板骗人,说什么保温48小时,这才多久水就凉了。

他花了这么多钱,怎么就凉了,怎么就凉的这么快?

尚楚一把扔开保温杯,用力吞咽着喉咙里卡着的食物,食管像要爆炸一样的难受,他一手掐着自己脖子,把嘴张到最开,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蛋糕咽不下去,热水是凉的,尚利军也死了。

就这样?就这样死了?

摔成了一滩烂肉,连一件体面点的衣服都没有,甚至人字拖还掉了一只,尚利军就这么草率地死了?

他凭什么就这么死了,明早的专家号多难挂他知不知道,外面欠了多少钱他知不知道,每回的进口药有多贵他知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留下一屁股烂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去死了?

他妈的凭什么!

尚楚想喊却只能发出徒劳的嘶声,他双手抱着头,夜风吹得他浑身发冷,额头上止不住地沁出冷汗。

路上没有什么人,有个收摊的老大爷推着板车往回走,尚楚抬头看了一眼,用粗哑的声音问:“卖酒吗?”

大爷看了他一眼,估计是没少见这种深夜街边独自买醉的失意年轻人,弯腰从板车下层拉出一个纸箱:“啤的白的?”

尚楚想了想尚利军经常喝的那几个牌子,说道:“三立春,有没有?”

三立春是个白酒名字,便宜,度数又高,穷人都爱喝这个。

大爷那儿还剩三瓶,尚楚全要了,他用牙咬开瓶盖,仰头猛灌了一口,酒精下了肚浑身就和要烧起来似的,尚楚觉得挺舒服,风吹着冷,酒喝着热,恰好中和了。

他吃一口蛋糕就喝一口酒,到最后实在喝不动了想吐,还记着别吐在大马路上给清洁工添乱,捧着蛋糕盒子,“呕”一声全吐在了里面。

接着,他脱力一般,仰面躺在了花坛里。

尚楚知道自己醉了,他看天上挂着三个月亮,其中一个月亮里面出现了他妈的影子,是个后脑勺,头发长长的,挂在脑后甩来甩去。

“妈,妈妈......”

尚楚喊她,想叫她转过头来,他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就不能转头让他看看吗?

哑巴的头发又粗又长,厚厚的一大把,她抬了抬下巴,刚要转过头来,那个月亮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尚楚的眼泪一下就顺着眼角滑了出来。

接着,月亮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

“小白?”尚楚喃喃,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不敢触碰似的,指尖颤抖着,“小白?”

白艾泽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紧紧把他搂在了怀里。

“小白?”尚楚瞳孔涣散,失神地重复着他的名字,“小白?”

“阿楚,”白艾泽搂着他,“是我,我来了,别怕......”

“小白?”

尚楚知道自己醉了,知道这都是幻觉,他眼皮很沉脑袋很重,但他还是舍不得闭眼。

“是我,阿楚,是我......”

白艾泽转头吻掉他侧脸上挂着的眼泪。

“小白,”尚楚突然剧烈地喘了一口气,嘶吼着说,“我没有妈妈了,也没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