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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监狱服刑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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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牢的狱政科长和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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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指名点姓的说某监狱张政委和某监狱的狱政科长受贿,在事实调查清楚,受贿数额较大,影响很不好的情况下被判了缓刑。

  犯子们看了这张报纸都很高兴,高兴的是毛科长这个鬼脉子被判刑了。犯子们也有不高兴的,就是毛科长被判了缓刑,太便宜他了。

  事情过去两个月后,有板脉子犯子问关系干部,问毛科长判刑后是不是还在监狱打工,关系干部说:“他个么工,他照样穿着制服,只是没上班。”

  我们搞不懂了,一个判了刑的国家公务员还能穿制服。搞不懂没关系,放在后面慢慢懂。

  事情又过去了两个月,又有干部说,毛科长现在是监狱特警大队教导员。

  这话说了没多久,我在值夜班时看到了毛科长一回,他带着两个特警队员来监区进行夜查,看他那个样子,再不像从前那样骄横,像一根蔫了的黄瓜,无精打采。

  后来,监区从农业队调来一个极板的脉子,这个犯子叫胡小兵,他跟我们讲起了毛科长从牢的故事,由故事,我才知道毛科长被判刑的全过程。

  毛科长关号子(关号子:看守所期间),关号子前段时间是和胡小兵在一个号子(号子:看守所的一个房间,门上编有号,所以叫号子)里渡过的。

  毛科长进胡小兵的号子时,胡小兵是那间号子里的老大。

  毛科长被关进号子里的时候,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衣服。脱下警服的毛科长,看上去像一个拖板车卖煤球的乡里人,他一踏进门,胡小兵问他在外面干什么的,毛科长答,是监狱上班的。

  谁也不会去想他曾是监狱狱政科长,大家也不多问,只把他当做监狱里农场的一个工人。毛科长可能不敢报自己是狱政科长,号子里的人都恨警察,怕报了真身份吃不消。所以,毛科长进号子的头一个星期,就像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到看守所的头一个星期,毛科长吃尽了号子里的亏。走过场,前七后八,前三后四,骑骡子(做着一个骑骡子的动作,也可能是骑马,手要不停的拍自己的屁股,嘴要不停的喊,假,假,假),抽三肌(最整人的事,让人坐在地上,用拳头和脚猛击大腿的三块肌肉,一直打到站不起来为止),睡地铺(靠厕所地方丢张席子,吃喝拉撒都在那),学狗叫(很容易理解,像狗一样的发叫),什么都搞过,以至于后来,他起板后大肆整人。

  一个星期后,毛科长的关系到了。

  胡小兵被调到另一间号子,毛科长就任这间号子里的老大。

  胡小兵进了另一间号子,也巧,这间号子关着张政委。张政委进号子还很顺,关系来的及时,一进去就坐了一档。胡小兵过来后,做了这间号子的管事(管事:二档)。

  张政委和毛科长区别很大。

  张政委隔天就有一帮人通过关系到看守所看他,按规定看守所的在押人员是没有经过法律定罪的,是正在被调查期间,是不允许被接见的。来看他的人都是穿白褂子(白褂子:穿白褂子就是肩上扛花的,正处级以上的人)的。

  张政委在号子里扬言,他不会被打挎,他将会尽快出去,而且出去后还一定会再穿上制服,只可能制服要降格,由白褂子变蓝褂子。

  张政委养了几个年轻小伙做水板,比张政委先判刑下去服刑的他的水板都得到了他的照顾,一下到监狱就起了板。

  胡小兵对张政委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时,张政委要把胡小兵照顾到他所在的监狱服刑,胡小兵没去,因为他已找了别的关系。

  在新号子期间,胡小兵所在的老号子,也就是毛科长的号子,被打出来几个人,有一个人被安排在胡小兵所在的新号子里。

  那个被打过来的犯子说,那个毛科长太黑了,天天打人,晚上还让年轻漂亮的犯子给他吹萧,毛科长变态了。

  胡小兵送下监狱之前,张政委和毛科长在他之前被判缓刑释放。

  张政委和毛科长被释放以后,张政委回到看守所几次,看了他号子里的犯子,他回来时,穿着警服,像他说的那样,白褂子脱了,换了一身两杠三星的蓝色制服。他回来时,为每个犯子上了账,很够意思。

  张政委回来说,他们原来判的是缓刑。他的关系们通过一直不停的努力,又把他的案子改判了,由刑事犯罪改成了行政错误。这样,他又穿上了警服,张政委还说,过不了多久,他还会穿上白褂子。

  听完胡小兵讲的故事,我才知道毛科长仍然官复原级的道理,但我有一点还是不明白,一个犯了行政错误还能官复原级吗?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毛科长官复原级后,不再进监找犯子麻烦了,他可能通过这次坐牢,知道了做一个犯子的难处,也知道了每个人的犯错不是自己完全能意想和控制的,只有人性化的监管政策,才是挽救犯错者的唯一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