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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俞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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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终半生而琴弦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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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抖着机灵,却垂着头,怕看到他眼神里的怜悯。

俞迟轻轻开口:“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阮宁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她抱着大树,听着“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一边哭一边哀求:“快走吧,求求你了。其实我妈也不同意咱俩,现在正好。她说让我长大了找个当兵的丈夫,继承我爸的衣钵,你这么好的一个医生,我不知道怎么往家带,这回可算不为难了。求求你,赶紧走吧。”

带着颤抖的声音,轻轻地说着,求求你啦。

她不愿意再看他最后一眼,哪怕这是这辈子能看到他的最后一眼。

总算狠下了心,遗憾也请好好遗憾着。总觉得在他心里,她跟别人大概也许有点不一样,可是这个一模一样俗套的分手模式还是伤了阮宁。

俞迟离去前,淡淡地问她一个问题:“阮宁,初三时,高老师曾说过,两次世界大战有一个小国两次战胜大国。那里制度昌明,领袖果敢,最终赢得了民族独立战争。我记得一切细节,却唯独忘了源头。你还记不记得,那是哪个国家?”

阮宁想说我也忘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的“塞尔维亚”。

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好像成了想忘也忘不了的神话。

而这也许是这辈子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天上下雨啦。

大妈们不跳舞了。

天上下雨啦。

俞迟走了。

天上下雨啦。

林林也丢了,爸爸。

台灯下,Davis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阮宁,我跟你认识很久,我们初次见面是在搬家的路途中。你靠在树下给小丫穿迎春花,低头看她,手上沾着干泥,眉眼温柔。我坐在另一辆汽车中,想着这可真是个脏姑娘。我的身旁有许多家具,而我坐在家具中啃馒头。你看得到我,我看得见你。

遥遥远远的一眼。

可你不记得我,而我记得你。

我曾在广州读过一段时间的书,那里的人,长久未见,爱说一句“我挂住你”。

我也许多年未见你。想见你时,只能参加每年一次你从未出席的同学会。

可我是否“挂住”你,对你没有意义。

这令我齿冷。

你一定在揣测,我这次究竟想做什么。

那张报纸摆在你的面前,倘有一天发布,成为人贩子养子的俞迟会怎样前途尽毁呢。你知道,我这样稀松平常地讲,是因为我们这些家庭都如此行事。你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你或许想问问我,做这些,究竟想要什么。

亲爱的姑娘,认真地回忆起我,想想我究竟是谁。非你所爱,却并不见得不如你所爱。我抗衡的不是你,也不是他们,而是我心中的爱意和执念。

所以,请你对着我起誓,这一辈子,除非我的肉体死亡或者灵魂湮灭,否则,不嫁俞迟。

请你对着我起誓。

这一辈子,不嫁俞迟。

阮宁心想:您可歇歇吧,说得跟真的一样。嫁得成吗我。

大学毕业的那天,阮宁穿着喜爱的黄裙子,离开校园。古建筑旁有一群医学院的姑娘,她们说:“师姐,帮我们和师兄拍张合照。”

阮宁拿着相机,相机里的青色衬衫少年在微笑。

她想她很快就会忘记他。

是不是这样啊,阮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