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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由此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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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暮鸦脸色骤变,站起身来,将地图迅速纳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喝道:“你敢耍诈?”

庾绳祖大吃一惊,颤声道:“你说什么?我……”他见暮鸦拿到了地图之后,忽地翻脸,只道对方要翻脸夺回四十两黄金,当即手握腰刀的刀柄,凝神戒备。

暮鸦冷冷地道:“我就知道你们宋狗向来不讲信义。”

暮鸦以及白衣雪、杨草三人内力深厚,俱已听到院内正有数人逾墙迅疾而来,庾绳祖却是内力稍逊,兀自不明就里,结结巴巴地道:“尊驾……何出此言?这张地图绝无……”

厢房的板门“咔嚓”一声巨响,脱臼飞起,数人破门而入,领先一人虬髯戟张,神威凛凛,哈哈大笑,瞪视着庾绳祖说道:“好个老小子,你敢陷害我老封?”

庾绳祖一见那人,心中栗栗危惧,颤声道:“马……马帅,此话从何说起?卑职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陷害你老人家。”

原来那人正是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封野寺,随他同来的还有副都指挥使黄公义,以及冯孟彦、冯仲哲、冯季圣、乐境、谢思陌、司徒闻喜等人,皆是侍卫亲军马军司的禁军好手。

杨草将屋内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他与封野寺甚是熟悉,对其身手更是了解,暗自忖度:“马帅定是得了确切的讯息而来,此人一到,暮鸦当是手到擒来,倒不必就此暴露了自家的行迹了。”

封野寺冷冷地道:“深更半夜,你鬼鬼祟祟的在此做甚?”

庾绳祖心念电转,嗫嚅道:“卑职在此……巡检要犯杨草的证据,还望马帅明察。”

封野寺神色稍和,说道:“哦?请问庾提点,不知杨草到底犯了何事,被你皇城司缉拿走了?”

庾绳祖道:“此案阴法韩阴提举正在询审,尚未勘结定性,卑职今晚正是奉阴提举之命,前来搜集证据。”眼见封野寺斜睨着身侧的暮鸦,心中惊疑不定:“封野寺深夜突然来此,难道竟是走漏了风声?”

原来前日封野寺得到属下呈情,牧养监里本已基本治疗康愈的数十匹病马,忽然口吐白沫,生起急病,不到一日竟是悉数死亡。封野寺得知后立时赶往牧养监,孰料一番严查细审,却是理不出任何头绪来。他苦思冥想,只觉此事实在太过蹊跷。

赵构自登基以来,与金人交战多年,意识到马政废阙,武备不修,以致朝廷危弱不堪,遂至胡虏乱华,夷狄腥膻。赵构遂将马政作为一项重要的立国之政,不惜投入大量的财力,加强马匹的养牧孳殖。如今牧养监数十匹战马,竟然在一夜之间暴毙,封野寺心里明白,皇上知晓后必定龙颜震怒,严加问罪。

他正自焦头烂额之际,属下有人提醒,近日金国的细作已经悄悄潜入临安城,皇城司正在四处拿人,城内一时鹤唳风声,草木皆兵,颇不平静。封野寺与阴法韩素来不和,势同水火,一经属下提醒,他顿时想到牧养监的马匹无故暴亡,会不会是阴法韩借机陷害于己,而阴法韩向来精于此道。

他又想到,即便不是阴法韩使出鬼蜮伎俩,十之八九便是金国的细作,偷偷在马料中做了手脚,致使马匹暴毙,倘若就此能够拿到真凭实据,那也就坐实了阴法韩不胜其任,这才给了金国细作可趁之机。朝廷一旦降罪下来,阴法韩亦是难辞其咎。正因如此,封野寺才会夜访沽衣巷,暗中查访证据,不料却与庾绳祖、暮鸦不期而遇,撞了个正着。

封野寺斜睨暮鸦,瞧他一身夜行衣,面貌颇生,不禁疑心大起,喝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地没有见过你?”

暮鸦神色倨傲,道:“阁下便是马帅封野寺?”

封野寺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正是老子!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暮鸦冷冷地道:“神鹰坊,暮鸦。”他自重身份,又兼生性孤傲,情知此时自己身犯险境,实乃险恶之极,稍有不慎即有性命之忧,封野寺喝问之下,竟也不肯隐讳求全。

他这一通名,惊得封野寺、黄公义等人,无不“哎呀”、“哦啊”,都失声叫了出来。一众侍卫亲军马军司的禁军好手纷纷抽出兵刃,厢房内顿时寒光闪闪,映照在各人的脸上,俱是骇怪错愕之色。庾绳祖吓得面无人色,簌簌发抖,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封野寺目光如炬,将暮鸦上下打量一番,喝道:“好呀,你们皇城司暗中勾结金贼,戕害忠良,毒杀军马,当真是罪无可恕。如今人赃俱获,还有什么话说?”白衣雪听得分明,暗想:“原来七毒童丐果是奉命去毒毙军马,皇城司这回,倒是莫名地背了黑锅。”

庾绳祖颤声道:“马帅,卑职冤枉啊……”

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黄公义冷笑道:“庾绳祖,你庾氏一门世代忠良,你却卖国求利,做出此等为人所不耻之事,端的辱没了你自己的大名!”

庾绳祖惊惶万状,颤声向封野寺道:“马帅,误会,误会了……”一边辩解,一边苦思退身之策,心想只消今晚能够度过此劫,从此便带了巨额的钱引,远走高飞,寻一乡野孤僻之处,隐姓埋名下来,安度余生。

封野寺背负双手,仰首向天,冷笑道:“人赃俱获,还能有什么误会?”

黄公义是擒拿术的名家,擅使七十二路擒拿手,双手一分,作势欲扑,叫道:“庾绳祖,你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还要老夫亲自动手么?”

庾绳祖目光闪动,吞吞吐吐地道:“这个……你……”

暮鸦一直冷眼旁观,忽地冷冷说道:“人赃俱获?嘿嘿,我瞧那也不尽然。”脸色鸷戾,语气中充满了傲意。

封野寺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说道:“好呀,素闻神鹰七羽个个功夫了得,在金国俱是一等一的勇士,封某神驰已久,今日有幸一会,自当领教高招。”眼见暮鸦身陷重围,兀自临危不惧,心中不免生起一股敬意。

暮鸦怪眼一翻,傲睨周身,一众侍卫亲军马军司的禁军好手也都虎视眈眈,跃跃欲试。他面无惧色,淡淡地道:“好说,好说,是马帅亲自下场,还是大伙儿一起上呢?”

封野寺豪气干云,笑道:“他妈的,你神鹰坊出来的是英雄好汉,难道我马军司就是孬种懦夫么?来,来,我老封向尊驾讨教几招。”手按剑柄,便欲拔剑出鞘。

冯孟彦踏上一步,说道:“马帅,杀鸡焉用牛刀?卑职三兄弟正想会一会神鹰坊的高人,还请马帅替我们掠阵。”

封野寺心想部属之中,以黄公义和冯氏三兄弟的武功最高,微微颔首,说道:“也好。”

暮鸦心中怒极,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哦?不知贤昆仲是轮番上阵呢,还是一拥而上呢?”

冯孟彦冷冷地道:“是一个人也好,是千万人也罢,我们兄弟三人向来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冯孟彦、冯仲哲和冯季圣三兄弟,是两浙东路武林世家黄岩冯氏的第一十三代好手,家学渊深。三兄弟各自踏步而前,冯孟彦手持一柄流星锤,锤身浑圆,布满了铁刺;冯仲哲握的是一对四尺铜锏,灿灿生光;冯季圣的兵刃,则是一把明晃晃的地趟刀。兄弟三人呈品字形,将暮鸦围在垓心。

暮鸦手腕一翻,一对金灿灿的短戟握在掌心,道:“好,咱们比划比划。”

冯孟彦喝道:“你远来是客,出招吧!”

暮鸦一声长笑,道:“小心了!”右手短戟一挥,迅捷如风,锐利的戟尖,闪电般在身侧的庾绳祖胸口,轻点数下,点完之后,他纵身跃至一旁,脸上笑意不减。

厢房之中,冯氏三兄弟离他最近,三人各持兵刃,正自全神戒备,防他暴起伤人,孰料暮鸦竟向庾绳祖突然发难,这一下兔起鹘落,且又大出所有人的预料,冯氏三兄弟、封野寺等人想要阻拦,已然不及。

但见庾绳祖胸口飚射出三股细细的血注,每一注有两尺多高。他双目圆睁,满脸惊愕,兀自不敢相信自己何以遽遭暮鸦的毒手。僵立了片刻,忽地大叫一声,身子软绵绵倒在地上,气绝而亡。

冯孟彦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厉喝道:“杀人灭口,好一个奸贼!”铁链一抖,手中流星锤呜呜作响,疾向暮鸦面门击去。暮鸦短戟上格,荡开了流星锤,金属相击,铮铮有声。

暮鸦正待反攻,中路冯仲哲的四尺铜锏、下三路冯季圣的地趟刀,一个舞成一团黄光,一个化作一片白影,业已双双攻到。暮鸦双戟分刺,他长手长脚,出招迅疾无比,竟是后发而先至,戟尖指向敌人的要害部位,冯仲哲和冯季圣不得不侧身避开。四人顷刻间战作一团,厢房内金刃破风,杀气腾腾。

封野寺站在一旁叉手掠阵,场中一举一动瞧得真切。若论单打独斗,冯氏三兄弟中任何一人,遇到暮鸦,十招之内均会败下阵来,好在三兄弟性格虽是迥异,但应敌起来却心意相通,配合十分默契,只要其中一人稍微露出破绽,出现险状,余外二人即刻便能弥缺补漏,为其解围,一时之间,双方倒也斗得难分难解。

暮鸦陡陷险境,初时不免心焦气躁,数十个回合之后,心气慢慢平复下来,渐施生平所能,再过十余个回合,洞察出冯氏三兄弟之中,小弟冯季圣径往自己的足胫削来,刀法虽猛恶异常,却是兄弟结阵中最为薄弱的一环。

他纵然艺高人胆大,也心知眼下情势实已紧迫至极,多拖延一刻,自己便多一份凶险,打定了主意,只须先料理了冯季圣,破他兄弟三人的连环阵就非难事。斗到分际,暮鸦双戟奋力挥出,左戟斜钩大哥冯孟彦的胸腹,右戟正啄二哥冯仲哲的面门,猛恶异常。冯孟彦和冯仲哲不免吃了一惊,只道敌人情急之下要拼命,心中微一畏怯,手下稍缓,暮鸦大喝一声,右足迅疾踢出,三弟冯季圣使的是三十六路地趟刀法,正自和身而前,等到他惊觉对方凌厉一脚,已然躲闪不及,这一下正中他的下颚,冯季圣闷哼一声,向后飞出,撞在墙壁上,人也晕厥了过去。暮鸦大笑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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