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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妾不承欢龙腾霜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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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是她,不是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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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醉红楼,雨一直下着,并不大。落在屋檐瓦楞上却铮铮有声。

不知是哪家的茶馆,有人呜呜咽咽地吹奏着玉笛,曲调和着叮咚叮咚的檐头雨声,为这宁静的雨夜添了抹说不出的风韵。

风里,雨里。

她与他同行,这般感觉真的很好。晃动的灯火幽然拂过他妖媚美的眉眼。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邪美的侧颜自身边掠过,缓缓向前,足足有一刻,神情如此专注,似是忘却了一切。

恍惚是过了良久,呼呼的北风吹过,细密的雨落在她脸上,冰凉的感觉,令她瞬间清醒。疾奔几步,跟上他的背影,她低唤着,“少筠,等等我。”

他停住,俊朗的面容上似有淡淡的潮红,许是饮了些酒的缘故。回首,风中,雨中,他突然伸出手来。

她只觉手上一紧,他竟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的手一道往前走。

虽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却觉得很感动。那一刹那,眼中忽然沁出了模糊的泪光,泪眼朦胧中,似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个春日,那么冷的天,积雪尚未完全融化,他让她学骑术。她骑得并不好,北方的马儿性子又烈,有一次她被马狠狠摔下来,撞上一颗大树,身子骨疼得仿佛要碎裂般。

她记得,他就在身旁不远,骑着另一匹马。他一动不动,只高高坐在马上,冷漠地俯视着她。天知道,那时她其实很希望他能伸手将她拉起来。可是,他并没有。此后的许许多多次,他从没有拉过她的手,他从来只是冷冷望着她,远远的,明明近在眼前,却好似蔓生在天际。

直到那日他焦切地在龙脊山贺兰谷的山洞门前寻找着自己他这样的神情,她已有两年多不见,可是曾经那样熟悉,和自己刻在脑海中的印象并无丝毫分别。

那一刻,从前两年多那些冰冷的记忆,仿佛瞬间都烟消云散。

他的手心是温热的,正透过她的肌肤一点点渗透到她的心里,连着她的心也渐渐温暖起来。她的心酸过往,眼下形势的紧迫,君泽对她的疏离,还有他究竟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今后又该如何,所有的一切,她尽数抛在脑后,只愿这一刻忘却一切,就这样陪着他一路走下去。

早已远离了醉红楼,他们的身后是繁华喧嚣的街市,烂醉的灯火,还有迷茫的雨夜。

行了片刻,终于,他出声,“你不用陪我回去换药了,王府中自有太医,无需你操心。”

她愣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刚要开口问,他却突然将她拉至一旁的小巷子中。

面前,一名黑衣人自高墙一跃而下,利落跃至他们的面前,来人拱手恭敬道:“王爷,郡主。”

霜兰儿瞧清楚了来人,竟是玄夜。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瞧见过玄夜,只怕是龙腾派他去办什么要事。

龙腾见了玄夜,他黛眉轻轻一簇,使了个眼色。

玄夜会意,立即上前,在他耳侧低语几句。

龙腾听罢,转身望向霜兰儿,他平淡地吩咐道:“秋若伊此刻正在风满楼中等着你,眼下非常时候,你们两个好好商议下如何接近秋端茗,如何扳倒她。快些去罢。”

霜兰儿一臂拉住他,眼神中有几分急切,“那你呢?”

龙腾低首,望着她正紧握住自己手臂的手,他轻轻拂落,“我不便出面,庭澜那边我们另有要事相商,玄夜会保护你的安全,你和秋若伊商定后,让玄夜知会我一声。”说罢,转身他急欲离去。

她有些急,大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他背着身。风里,雨里,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大事未成,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有什么情况我会让玄夜通知你。”顿一顿,他飞快回眸,不想却望见她眸中深深的失望,心中狠狠一痛,他匆匆回过头去,终是放软了语气,“左右不过这两月的事了。有什么等事成之后再说罢。”

话音落下时,他萧挺卓越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小巷口,独留风中淡淡的酒香混杂着浓郁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她身前,却被风无情地吹散

*****

风满楼。

雨水有渐渐停止的趋向,偶尔有打注的雨水滑落,那是积存在风满楼阔边帆布檐上的残雨,积的多了,会从檐边“哗”一声洒得满地。

踏着雨声,霜兰儿先是作势敲门,旋即只身闪入。

还是从前密会的厢房,秋若伊似等了多时,面上几许不耐烦,见了霜兰儿不免有几分怨气,“纳吉雅郡主,这么要紧的时候,你不在驿馆中守着,上哪儿去了,让我等了这样久。”

其实,她心中的怨气绝大部分是因为纳吉雅郡主还活着,她本以为刻意隐瞒了爷爷要杀纳吉雅一事,她能借爷爷之手除去纳吉雅郡主这个劲敌。可想不到,纳吉雅竟如此命大,逃过了天罗地网。

霜兰儿将门仔细关上,她转身致歉道:“不好意思,贤王受了些伤,我准备了药给他送去。这才不在驿馆中。”

“送药,你需要去那么久么?”秋若伊一听是为了龙腾,面色稍稍好转,仍是不悦道。

霜兰儿但笑不语,起身,她取来一卷檀香,仔细焚上,幽幽不绝如缕的薄烟含着恬静的香气四散开来,犹如一张无形的密密织成的网将人笼罩其中。

秋若伊凉凉注视霜兰儿片刻,眼眸微狭。鲜少见她悉心打扮,头上挽着一支长长的坠珠流苏金钗,显得华丽风致,适逢她今日又是去给龙腾送药,秋若伊不免生了分戒心,突然问道:“纳吉雅,你的医术很好么?”

霜兰儿微微一笑,“一般罢,格日勒族里人长年在外游牧,鲜少能入城镇诊病,十分不便。所以我自小学了些。”

“哦。”秋若伊狐疑地望了望霜兰儿,“贤王是如何受伤的?听说那日是你们北夷国内政之事,本该与贤王无关的,他怎会突然去了贺兰谷,又受伤,难道他是为了你”

没等秋若伊问完,霜兰儿已然回道:“刀枪无眼,何况那时大火焚谷,若伊你可别想多了。再说了,你并不知情,秋景华本是打算陷害贤王谋反之罪的,若是那日贤王不去,如何能镇得住?当时的局面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时间有限,我们还是说要紧的事罢。”

秋若伊听罢,一惊,眉扬起,她立起身来道:“什么?!爷爷竟要陷害贤王谋反?!”

“嗯,恐怕杀我不过是目的之一。秋景华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我之死,顺藤摸瓜查出贺兰谷中藏匿的箭羽物料,嫁祸给贤王。”霜兰儿声音平静道。

秋若伊本是水灵晶亮的双眸顿时黯然失色,身子晃了晃,几乎立不稳。天,她都做了些什么啊。她隐瞒了自己那晚听到的事,却不想杀害纳吉雅不过是爷爷的计划之一,爷爷真正的目的是对付龙腾。这次若不是纳吉雅郡主运气好,她差点就耽误了龙腾的大事。此时,她心中内疚,她这样算计着纳吉雅,实在是不对。眼下是她们合作之际,她首要任务当是助龙腾登上皇位,至于感情的事,日后再计较。

想到这,秋若伊心中释然。一手撑住额头,她幽幽叹了口气,“纳吉雅,你说我们该如何筹谋大事,我可真是急得很呢。若是那晚皇帝将我赐婚给贤王,那我就能名正言顺在贤王身边了,而爷爷那边,肯定将我视作棋子,必定会吩咐我什么,这样我就有机会知晓他们的筹谋了。哪像现在这般,如同在盲夜中行路,辨不清方向。如今”

霜兰儿听得秋若伊这般说,心中暗暗惊讶,她忙问道:“对了,我正有要事问你。前些日子,我在驿馆中收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提醒我使臣卫队中有秋景华的人,还有告诫我要小心行事。我以为,这字条是你派人送来的。”

秋若伊莫名看了她一眼,“什么字条?不是我。”

霜兰儿愕然,不是龙腾,不是秋庭澜,也不是秋若伊,那还会是谁?是谁?会好心提醒她注意安危?若不是这字条善意的提醒,只怕她前日难逃一劫。

秋若伊似无心想这些,她有点烦躁,摆摆手道:“不管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眼下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扳倒秋端茗。皇帝日子不多了,听秋端茗说左不过就这一两月的事。若是秋端茗一直在皇帝身边,少不了吹枕边风,形势对贤王可不利。”

霜兰儿点点头,她突然问道:“若伊,昨晚你宿在何处?”

秋若伊道:“晚上去瞧君泽,太晚了没回宰相府,就宿在了瑞王府之中。怎么了?”

“那昨晚,秋可吟睡的可好?”霜兰儿问的时候,唇角略略上扬,眼中有些许得意。

秋若伊微微吃惊,“你怎知道?她昨晚半夜做噩梦

,尖嚷得半个王府都能听见,后来宫女们忙着给她煮压惊汤,一直闹腾至快天亮时,她喝了沈太医命人煮的安神汤才安静下来。”

“是这个!”霜兰儿自腰间取出一枚荷包,打开,里边纸包着些细细的紫色粉末。

秋若伊瞧着那诡异的药粉,知晓定与秋可吟噩梦连连有关,她直觉害怕地后退一些,背脊直挺挺靠在了冷硬的楠木椅背上。

霜兰儿淡淡一笑,“别怕,无毒。若是你没做过亏心事,晚上自然不会做噩梦。这种紫色粉末叫做‘夜幻’,少许一点,沾染肌肤能使人晚上产生幻觉。用过无痕,没有任何踪迹可查,你且收好了。”说罢,她将纸包好,递给了秋若伊。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这些紫色粉末用在秋端茗身上?”秋若伊接过,她凝神望着手中纸包,细细思量。

“此药药性极烈,肌肤沾染少许后会噩梦连连,且能持续好几日,这几日秋可吟是没法睡得安生了。但是对于秋端茗,我们不能做的这样明显,毕竟深宫中人多,万一被人看穿就不好了。我思量着,你只能将少许粉末熔于烛心,‘夜幻’随烟散在空中,吸入少量者夜间心神不宁,白日里精神恍惚。我想秋可吟几日噩梦缠身,她必定会入宫找秋端茗给予她些许安慰。两人谈起从前的事,必定日日惶恐。如此几番下来,我们再用回从前商定的法子——装神弄鬼!只要能将她们从前的事揭发,皇帝必定厌恶秋端茗,如此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嗯,可是,我该怎么入宫呢?”秋若伊有几分担心。

“我先想办法入宫。皇帝不是身子不好么,作为使臣的我理当奉上北夷国最珍贵的药材——玉莲藤。想必秋端茗此时刻刻伴着皇帝,寸步不离,我会想办法施些药粉,令她腰椎湿痛骤然发作,我再稍稍提点,她必想起你精湛的拿捏之术,唤你入宫陪伴,这机会不就来了。你只消先令她受些惊吓,不用太过,为我们日后装神弄鬼埋下引线。”霜兰儿字字道来,眸中似含着暗沉的夜色,漆黑不见底。

“嗯。还有一件事很棘手。”秋若伊“呼”地舒了一口气。

“是什么?”霜兰儿自案几果盆中拿了只橘子,剥了皮,含了嫩嫩的一瓣在口中,清甜的汁水缓缓咽进喉中,她悠然问道。

“下个月初十,瑞王要纳我为侧妃!”秋若伊眉间愁容顿显,字字无奈道。

霜兰儿险些被橘子汁呛到,她连连咳嗽几声,掩饰自己面上的惊讶,“这么快?怎会?”

秋若伊叹了口气,“我可不似你与龙腾,你们联姻自然复杂些。我不过是嫁于瑞王为侧妃,只消举行简单的仪式便好。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是下个月初十,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那,秋可吟呢?她肯?”霜兰儿微微蹙眉,原来是今日才定下的纳侧妃时间,难怪昨日她见到秋可吟时都没听说。

“她?”秋若伊撇一撇嘴,神情不屑道:“她可殷勤着呢,从一早就开始张罗这张罗那的。那副嘴脸假的很,我不稀罕瞧。还有,最可恶的是,下个月初十这日子就是她定下的。今天她已经差了人来量衣裳,哎——烦死我了,不提了不提了!”

霜兰儿眸中划过一丝精锐的光芒,陷入沉思中。这似乎不寻常,秋可吟竟会主动定下大婚的日子,又如此殷勤,不像纯粹是为了装好人,反倒像是为了筹谋什么,亦或是撇清什么。

会是什么呢?她思量着,半倚在楠木椅上,闭眸。眼前,秋可吟曾经种种所为一一回放。她明白的,越是表面风平浪静,越是危险。如今的秋若伊,比当年的自己更有威胁力,秋可吟必定

想着,她猛然睁眸,锐利的目光将秋若伊上下仔细瞧了个遍。

秋若伊见霜兰儿行为古怪,又一直打量着自己,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穿戴整齐的衣裳,不解其意,于是她伸出一手在霜兰儿面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

霜兰儿却突然捉住秋若伊的手腕,两指用力按下去。

秋若伊刚想挣脱,耳畔已是听得霜兰儿沉声低喝,“别动,我在把脉。”

她再不敢动,只屏息凝神。良久的寂静,她眼见着霜兰儿面上表情一分一分冷凝下去,直至冰点般死寂。她不禁有些紧张,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缓缓地数着,恍惚是漏了一拍。

霜兰儿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启口,眼底皆是深邃的怒意,“若伊,这婚你成不了。”

“为何?”秋若伊问。

“你中毒了,是慢性毒药。如果每天一点,这种毒药会侵入你的四肢百骸,熬不到下个月初十,你会在睡梦中骤然死去。而且,事后一点痕迹都无。”扬一扬脸,霜兰儿字字冷道。

“什么!她竟如此狠毒!”秋若伊“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几乎不能相信。起先她是气愤,紧接着才感到恐惧,忙抓住霜兰儿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这毒还能解么?还有救么?”

霜兰儿注视着秋若伊哆嗦着的双手,推了推她的肩,又握一握她冰凉的手指,轻笑道:“你只管安心就是。她们奈何不了你,幸好我发现得早,这毒还能解。不过,你得好好想想,毒源来自何处。我想必定是日日能对你下毒之物。嗯——从食膳中下毒,我觉得不大可能,毕竟秋可吟何能料准你日日会去瑞王府中用膳呢。还有,从衣裳上下毒,我觉得也难办到,毕竟衣裳常洗常换,你仔细想想,究竟是什么东西,与秋可吟有关,你每日都会用,好让她下手?”

秋若伊凝思良久,终究是摇了摇头。事关她性命,她自然着急,可真真是一点头绪都无。

霜兰儿面色一沉,厉声道:“必须找到毒源,不然你很危险!现在毒尚浅,我还能解,若是日后毒性侵入五脏六腑,怕是神仙也难以挽回了。”语罢,她心中更冷。想当初,若不是秋可吟尚需自己的血治病,只怕早就用这种招数对付自己了,当真是歹毒。

秋若伊愤然,细削的肩头止不住地颤抖着,耳垂上一对翠玉银杏叶耳环跟着“泠泠”作响,时不时地打在她的脸侧,散出晶泽耀眼的光芒。

霜兰儿瞧见,她不由赞道:“真是上好的翡翠,极品。平日里总见你戴着这副耳坠子。”

“嗯,我最喜欢翡翠。而且”似想起了什么,秋若伊突然停了停,半响她睁圆了美眸,乍地惊呼,“天啊,该不会是这副耳环是秋可吟送我,罕见的上品,有很难得,我很喜欢。我日日都戴这翠玉耳环,从不取下的。”

霜兰儿秀眉一凝,“你赶紧取下给我瞧瞧。”

秋若伊依言。

霜兰儿细细瞧过,又凑至鼻间闻了闻,肯定道:“有毒,毒粉已然浸润翠玉中,耳坠子时常会碰到你的脸侧,正巧一点一点将毒性渗透进你的四肢百骸中。真是歹毒的计策,极难察觉。不亚于当年”她突然止住了话,秋可吟这手段可不亚于当年用雀灵粉熏金针致使她变哑。

秋若伊狠狠一哆嗦,森森冷笑着,眼神如能噬人,她直欲上前抢过翡翠耳环,砸个粉碎。

霜兰儿连忙阻止道:“不可,你千万别冲动。你还戴上这副耳环,我会替你想办法洗去毒液。”

“什么?!那贱人如此害我,我要拿着这副耳环,现在就去揭穿她!”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坐下!”霜兰儿厉声喝道。

秋若伊死死咬唇,几乎咬出血来,她紧紧握住拳头,指节寸寸发白,字字恨声道:“我与她,毕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啊。她怎能下得了手?更何况瑞王他从未多瞧我一眼,我与瑞王的婚约不过是偶然,她怎能如此对我?”

“她为何不能如此?!我一直怀疑,当年的秋佩吟亦是她亲手谋害,苦于没有证据,没有线索罢了。彼时她不过才十五岁,小小年纪便如此阴暗狠毒,如今她对你又为何做不出来呢?”霜兰儿故意停住,留下时间给她细细思考,见她冷静下来才继续道:“眼下,你拿这对耳环去揭发她,若是她一口咬定是旁人载害,或是像上次丹青那样,她抛出一个替死的,试问你还有没有再扳倒她的机会?”

秋若伊身子绝然一震,眼神中露出狠色与杀意,“那你说,该怎么办?我绝不能放过她!”

霜兰儿翩然起身,在微冷的屋中悠悠转了一圈,半长的裙子仿佛绽开一朵艳丽的荷花。再次落座,唇边一抹笑意莫测高深,她开口道:“将计就计!我们的好机会来了!你过来!”

秋若伊近至霜兰儿身侧,听着她低低密语,本是纠结的眉一点一点舒展开来,直至露出一抹笑容

*****

祥龙国章元二十六年,北夷国建成二年。

正月二十,皇帝病重,益发流连床榻,瑞王眼盲,秋景华停职,朝政事宜由贤王暂领。

正月二十一,天晴日暖。

北夷国使臣纳吉雅郡主奉召入宫,献上北夷国中最珍贵的药材——玉莲藤。传说中,玉莲藤能益气提神,生力固本,有奇效。果然,皇帝服用后,精神大振。

然一直近旁照顾皇帝的端贵妃不甚劳累,腰疾骤然发作。秋可吟要操办瑞王府中纳侧妃事宜,抽不开身,于是唤了秋若伊入宫侍奉陪伴。

不知缘何,此后宫人都道是皇帝重病,端贵妃照料致心力交瘁,白日里精神不济,晚上则是辗转难眠,若是睡着则是噩梦不断。如此一来,端贵妃益发依赖秋若伊,秋若伊几乎时刻都伴在端贵妃身边。

二月初十秋若伊将嫁入瑞王府中,成就姑侄女共侍一夫的佳话。定于二月初八,秋若伊返回宰相府中待嫁。

在这之前,因着秋端茗连日噩梦缠身,精神恍惚,秋若伊一直睡在秋端茗榻前陪伴。

二月初八这日,晨。

阳光透过湘妃帘子细细筛入宫殿中,若明若暗。秋端茗幽幽睁开眼,只觉自己头痛欲裂,她前几日没有睡好,难得昨晚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起身时却觉全身酸软,口干舌燥。

她望了望正睡在不远处榻前的秋若伊,心中微暖。这孩子甚是乖巧,嘴巴又甜,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她了,里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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