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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隶红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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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新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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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责罚步步临近,牛宗彩无暇顾及木隶的伤势。他躲到角落想过多种被处罚的方式:挨五十竹板逐出《祥龙木具铺》;一切罪状都扣在自己一人头上当众处以火刑;没收牛家所有家产逐出鲁家堡……

雨水被师父招进内堂迟迟未出,牛宗彩蹲在院门外焦虑不安。长长的煎熬过后,家丁出来传他入内。

牛宗彩面对师父小便失控。鲁九窍摆出一副惊讶之态出语取笑,“宗彩,因何水门不守,脏我厅堂啊?”

牛宗彩跪行到师父膝下,咚咚咚磕响了铺地的石板,“师父,饶徒儿性命!徒儿一时心软,罪该万死……”

鲁九窍啧啧摇头,“倒不如你五师兄心肠毒辣!”呵呵笑了两嗓,举衣袖拂拭他脸上的汗渍,“你何罪之有啊?师父前前后后反复思索,如何就搓不出半点污垢来呀?”

牛宗彩想彻底认罪,“听徒儿细说……”

鲁九窍立掌打住,“你是不是放倒了树木把木隶砸成重伤?”见牛宗彩点头连续发问,“你是不是把木隶背下山来交给隶母?你是不是把木隶丢弃在炕上扭身出来?你是不是知道木隶伤势严重必残无疑?”

牛宗彩连连点头,一时辨不清师父是喜还是怒。鲁九窍陡然狂笑,“事情做得如此完美,你功莫大焉,何过之有啊?”

雨水也是拿不准师父的心思,“师父当初可是想取他性命……”

鲁九窍责备他二人稚嫩,“让木隶生不如死不是更好吗?要是真的取了他的性命,非但子鸽怀恨我,堡里的百姓也要戳我脊梁。那厮既已成废人,老夫从此安耽无忧矣!”

“师父高明!从此,那厮成为废人了。”雨水茅塞顿开,“残缺之身,就是家人,天长日久也会生厌。”

“雨水,你那愚木脑袋已然开窍。”鲁九窍呷一口茶润嗓子,“宗彩,你那伪善的本领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呀?大有超越师父的势头啊!为什么傻愣着?快去洗去脏水,等待领赏--”

牛宗彩又跪地把石板磕得咚咚响,“徒儿永世不忘师父栽培之恩。”

牛宗彩走在街头步履懒散。他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粒恶种,就连悔过之举也成为掩盖罪状的迷幻草。木隶已被他造成重伤,却没留下丝毫谋害的痕迹;崔福虽然在林中对他打骂,下山就做了缩头乌龟不敢站出来道出真相。这真是大获全胜啊!可不知为什么自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去村口酒家狂饮一番,或许能发泄心中的郁闷。

子鸽从木隶家中出来,哭得两眼昏花走路东倒西歪,她在四处寻找牛宗彩。尽管木隶亲口说这是一次意外,尽管是他把受伤的木隶背下山来,可她还是怀疑这件事。

子鸽路过酒家门口的时候无意间望见了牛宗彩,他正晃晃悠悠走出屋门。看来他这次又是白吃白喝,女店主心里憋屈指狗骂人,“畜牲,嗡嗡叫啊?油水可是都灌进了你的肚子里……这些年,老娘辛辛苦苦只顾养你,做狗也要长脸皮啊?扳着指头算一算,白吃老娘多少坛酒、多少斤肉?吃白食,嘴巴生疮、肚子烂肠、屁眼生虫、周身生出菇草来!”

牛宗彩醉得一塌糊涂,“这这这,家犬好不肥壮,让我牵去玩耍……你,你大可放心,若不慎跌入锅内,恰好用做下酒菜肴……”

他一打嗝女店主就打哆嗦,赶忙牵着狗回屋,“我家的狗吃人屎,脏……牛爷一路走好,牛爷一路走好啊--”

子鸽早已站在牛宗彩身后怒视。他刚把头转过来,就被她揪住头发往雪地里拖拽。牛宗彩喝得酩酊大醉无力抵抗,“哎呀--何,何人胆敢对我如此……饶,饶我性命--”

子鸽把他的头摁进了积雪之中。这一幕被探头的女店主撞见,乐得她人仰马翻,“老娘咒语果真灵验了!太好了!”踢得自家狗嗷嗷叫,猛然惧怕后果,“我可是在骂我家里狗啊。”

牛宗彩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他看清了子鸽的脸只能装死。她把牛宗彩拖到路上逼他开口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意谋害?你真的要杀他吗?说!”又是一通打。

牛宗彩苦苦哀求,“不要苦苦相逼?得知真相,对你没有好处啊……”

子鸽岂肯罢休,“上一次无中生有中伤了他,这一次竟然要取他性命,你跟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嫉妒,何以至此?”

牛宗彩受不得折磨说了实话,“子鸽,你为何要苦苦相逼……要他性命的人可是你爹呀!都是你爹指使的--”

子鸽眼前起了一道道闪电,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见了。她拼命往前跑,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村尾跑到村头……

混沌之中天色大亮。子鸽再次去探望饱受伤痛之苦的木隶。来的时候她本想把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可是真正要开口的时候她又噎住了。在父亲和心上人之间,她不知该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