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胖墩不姓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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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暂时委实可以得很，从时间跨度来看，“老四”这个标签一贴就是三十多年，直到小胖墩出生。那天小胖墩跟他娘生产出院，一家人欢喜得不得了，尤其是艾啟桂，抱着孙子又亲又笑：“狗日的，又是一坨胖墩！”
辛月娥一听不高兴了，说：“你说啥，你说哪个是狗日的？！”
艾啟桂：“又是坨胖墩呗！”
辛月娥：“那你是有两个儿子呢，还是有两个孙子啊？”
艾啟桂被这话噎得不行，半晌，举起怀里的小胖墩，绷着脸宣布家规：“从今开始，咱们家叫人通通叫学名！”
辛月娥斗志昂扬，吩咐胖墩：“老四，叫艾啟桂，让他把老大放下来！”
小胖墩是胖墩第一个孩子，当然应该叫老大，不过这样一来，艾啟桂又有话说：“你这个人，老大、老四的，哪个是兄？哪个是弟？”
是的，小胖墩是胖墩的老大，而大家又称胖墩为老四，如果没有规矩，这个家自然会乱作一团！自此，为防止造成辈分上的混淆，家里人才逐渐改口称胖墩为艾军。
人生诸事大多不由自主，譬如称谓。事实上，胖墩在这上面不但作不了主，还被各种人群肆意而彻底地撕裂。男街坊叫“鸡公”，家人叫“老四”，女街坊、老师与同学叫“胖墩”。三种称谓井水不犯河水。而“艾军”这个在官方发布并经正规注册过的学名则在事实上被大家封存起来，直到走进高中校园，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才引起身边人足够而全面的重视。
当时这个学名被埋汰的程度简直惨不忍睹！吴疙瘩曾经和胖墩说过一件事，足以证明这两个字被埋汰到何种程度。
那天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想到的着一件事就是回母校看望廖祥二，大家共同的初中班主任。一起出道的同学上高中后渐渐变得聚少离多，只要一相逢，必然会不约而同回忆起那个时候的美好时光。在大家的意识当中，读完整个初中用去四年，廖祥二手里那一年才真正可以称作是改变命运的一年，恩师难忘，感怀永恒。事到如今，吴疙瘩这种品质仍然深深为人敬仰。
开门见山报过喜，又一番东拉西扯，吴疙瘩说：“老师，那些年我们真的是太调皮了。”
廖祥二：“调皮的娃娃都聪明，没那个脑子，也想不出你们那样的调皮法。”
吴疙瘩：“现在回想，当初浪费了不少时间，也没少让您操心！”
廖祥二：“你们五个人，怎么说呢，有个别人可能读书稍微困难一些，其他一个比一个机灵，黄草墩是真可惜了，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能上大学，说明当初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这点很值得欣慰！他们两个呢，都还不错吧？”
吴疙瘩：“都考上了，艾军考得最好！”
“艾军？”廖祥二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不耻下问才猛拍大腿！当听说他是那批学生中唯一考取省外本科的时，他身子不由得一震。用吴疙瘩的原话讲，他先是喃喃自语：艾军是胖墩？胖墩几乎考上重点大学？后来又连声说：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真正出乎意料！
岁月是把刀，三年下来这把刀锋利无比，不但把“艾军”这两个字剁得面目全非没法回忆，也把胖墩和艾军的关系切割得彻彻底底。“艾军”这个名字生命力如此脆弱，除了与“胖墩”的强势有直接关系外，还与他自己没有坚持密不可分。
“胖墩”这称呼确实难登大雅之堂，他曾经努力过。第一次语文作业，题目记忆犹新：新学期打算，写一百个字。老师布置的时候开小差，没留神听，只对后面五个字印象深刻。当时挺纳闷，写“一百个字”？！这么简单也能叫作业？难道这一次作业仅仅为了让新本子开个张？！想不通归想不通，作业还是要按时交的，为了表现积极一点，他把“一百个字”四个字连续写上三遍，然后写上班级姓名美美的交差。心想超额完成任务老师应该有所表示的，哪想到第二天老师走上讲台就骂：“艾军是谁，脑壳被门夹了是不是？！给我站起来！”
这事对脆弱的自尊来说影响极其消极。胖墩在颜面尽失的情况之下，甚至还差一点同老师公然叫板。首战出师不利，在接下来的四年中，这家伙就再也没能鼓起再次使用的勇气。
反正“胖墩”这称谓妇孺皆知，大家都知道，凡是需要署名的地方，譬如作业簿、试卷等，都一概以“胖墩”标记，而老师们也很不在乎这等细节，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人姓“胖”而特别注目过。至此，作为官方名称，“艾军”这两个字名至实归地享受了四年官方待遇，高贵到只有在正式文书中才肯露脸，一年两次成绩单，统共七次。
惭愧的是，一般来说，那些正式文书上面的阿拉伯数字一准多半是红彤彤的，冷艳得很。也难怪三年后，当吴疙瘩猛然报出“艾军”这个名字，以及艾军竟然比其他两人还考得好的时候，廖祥二他老人家的神经能惊愕到短路的程度！
这个暂时委实可以得很，从时间跨度来看，“老四”这个标签一贴就是三十多年，直到小胖墩出生。那天小胖墩跟他娘生产出院，一家人欢喜得不得了，尤其是艾啟桂，抱着孙子又亲又笑：“狗日的，又是一坨胖墩！”
辛月娥一听不高兴了，说：“你说啥，你说哪个是狗日的？！”
艾啟桂：“又是坨胖墩呗！”
辛月娥：“那你是有两个儿子呢，还是有两个孙子啊？”
艾啟桂被这话噎得不行，半晌，举起怀里的小胖墩，绷着脸宣布家规：“从今开始，咱们家叫人通通叫学名！”
辛月娥斗志昂扬，吩咐胖墩：“老四，叫艾啟桂，让他把老大放下来！”
小胖墩是胖墩第一个孩子，当然应该叫老大，不过这样一来，艾啟桂又有话说：“你这个人，老大、老四的，哪个是兄？哪个是弟？”
是的，小胖墩是胖墩的老大，而大家又称胖墩为老四，如果没有规矩，这个家自然会乱作一团！自此，为防止造成辈分上的混淆，家里人才逐渐改口称胖墩为艾军。
人生诸事大多不由自主，譬如称谓。事实上，胖墩在这上面不但作不了主，还被各种人群肆意而彻底地撕裂。男街坊叫“鸡公”，家人叫“老四”，女街坊、老师与同学叫“胖墩”。三种称谓井水不犯河水。而“艾军”这个在官方发布并经正规注册过的学名则在事实上被大家封存起来，直到走进高中校园，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才引起身边人足够而全面的重视。
当时这个学名被埋汰的程度简直惨不忍睹！吴疙瘩曾经和胖墩说过一件事，足以证明这两个字被埋汰到何种程度。
那天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想到的着一件事就是回母校看望廖祥二，大家共同的初中班主任。一起出道的同学上高中后渐渐变得聚少离多，只要一相逢，必然会不约而同回忆起那个时候的美好时光。在大家的意识当中，读完整个初中用去四年，廖祥二手里那一年才真正可以称作是改变命运的一年，恩师难忘，感怀永恒。事到如今，吴疙瘩这种品质仍然深深为人敬仰。
开门见山报过喜，又一番东拉西扯，吴疙瘩说：“老师，那些年我们真的是太调皮了。”
廖祥二：“调皮的娃娃都聪明，没那个脑子，也想不出你们那样的调皮法。”
吴疙瘩：“现在回想，当初浪费了不少时间，也没少让您操心！”
廖祥二：“你们五个人，怎么说呢，有个别人可能读书稍微困难一些，其他一个比一个机灵，黄草墩是真可惜了，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能上大学，说明当初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这点很值得欣慰！他们两个呢，都还不错吧？”
吴疙瘩：“都考上了，艾军考得最好！”
“艾军？”廖祥二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不耻下问才猛拍大腿！当听说他是那批学生中唯一考取省外本科的时，他身子不由得一震。用吴疙瘩的原话讲，他先是喃喃自语：艾军是胖墩？胖墩几乎考上重点大学？后来又连声说：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真正出乎意料！
岁月是把刀，三年下来这把刀锋利无比，不但把“艾军”这两个字剁得面目全非没法回忆，也把胖墩和艾军的关系切割得彻彻底底。“艾军”这个名字生命力如此脆弱，除了与“胖墩”的强势有直接关系外，还与他自己没有坚持密不可分。
“胖墩”这称呼确实难登大雅之堂，他曾经努力过。第一次语文作业，题目记忆犹新：新学期打算，写一百个字。老师布置的时候开小差，没留神听，只对后面五个字印象深刻。当时挺纳闷，写“一百个字”？！这么简单也能叫作业？难道这一次作业仅仅为了让新本子开个张？！想不通归想不通，作业还是要按时交的，为了表现积极一点，他把“一百个字”四个字连续写上三遍，然后写上班级姓名美美的交差。心想超额完成任务老师应该有所表示的，哪想到第二天老师走上讲台就骂：“艾军是谁，脑壳被门夹了是不是？！给我站起来！”
这事对脆弱的自尊来说影响极其消极。胖墩在颜面尽失的情况之下，甚至还差一点同老师公然叫板。首战出师不利，在接下来的四年中，这家伙就再也没能鼓起再次使用的勇气。
反正“胖墩”这称谓妇孺皆知，大家都知道，凡是需要署名的地方，譬如作业簿、试卷等，都一概以“胖墩”标记，而老师们也很不在乎这等细节，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人姓“胖”而特别注目过。至此，作为官方名称，“艾军”这两个字名至实归地享受了四年官方待遇，高贵到只有在正式文书中才肯露脸，一年两次成绩单，统共七次。
惭愧的是，一般来说，那些正式文书上面的阿拉伯数字一准多半是红彤彤的，冷艳得很。也难怪三年后，当吴疙瘩猛然报出“艾军”这个名字，以及艾军竟然比其他两人还考得好的时候，廖祥二他老人家的神经能惊愕到短路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