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们被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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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句，话锋一转，提到苏梓死前受辱的事。
他一向是情绪收放自如的人，但看得出他当时在压抑某种情绪，他话语有停顿，眼眸里也没有之前对着记者的那种沉着和冷静自持，眼眸低垂几秒复又抬起，他沉了口气，才又说话。
"我也知道网络上有人在质疑我为苏梓翻案的初衷，关于这件事，在调查之初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这是我的失职，我唯一的妹妹经历了这种事，但是我，作为一个失败的哥哥，我并不知道。"
他攥紧拳，又停了停。"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保住苏梓清誉，将真相隐瞒，但这件事到达这种热度，我已经控制不了，更重要的是，我再三考虑过，我觉得不该隐瞒。"
"如果不是关注着苏梓的大家，我很难以合法途径为苏梓翻案，我认为大家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不是一个杜撰出来的版本，更重要的是……"
"这位害我妹妹自杀的校工，他后来任职于其他学校，也曾猥亵侵害过其他女孩，我私下联系这些受害者，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因为她们害怕，她们是受害者，她们却在害怕，这些事曝光出来，会将她们的未来毁掉。"
"一旦她们说出来，在宁阳这个小小的县城，所有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们，用那些迂腐愚昧的话说，她们在别人眼里，不干净了，别人觉得她们可怜，可更多是在看热闹，就如同有些人对待现在的苏梓。"
"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我不觉得苏梓因为这件事不干净了，不干净的是这个世界，不干净的是人心，因为有了这些人，这些言论，那些受害者永远只能保持沉默或者消极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们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但她们却不敢告诉别人她们受人欺凌，我们的大环境如此，苏梓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郁久安看到这里视线就已经模糊，她努力忍着眼泪。
韩瑾修说："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我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和苏梓一样的受害者，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
他顿了顿，"我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和我一样无能的哥哥，或者父亲……"
话又停住，他头低下，过了几秒复又抬起，声线抑制不住变得嘶哑，"我是希望……我们不要沉默，不要纵容，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事情不再发生。"
视频截停于会场响起的掌声，郁久安已经泪流满面。
顾渝白从旁边抽过纸巾，沉默地给她擦眼泪。
她将手机贴在心口，闭上眼，任由顾渝白为她轻柔擦拭眼泪，看之前顾虑很多，看了之后，她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没了心思装模作样。
她哽咽着说："你知道吗……他为苏梓做了很多事。"
顾渝白默了默，"嗯"了一声。
"很多很多……他很爱很爱苏梓，那些人根本不懂。"
顾渝白一言不发，手中纸巾很快被泪水浸湿，他换了一张。她的眼泪还是汹涌。
她难受地道："你不知道……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苦，没人知道他这些年为了苏梓都付出了多少……"
他垂眸，手指隔着纸巾轻轻摩挲她眼角，好久，忽然问了句："你不是知道吗？"
她怔住，泪眼朦胧看着他。
"这世上，有你在，就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
他话音柔和而缓慢。
"久安，你要是想再去见他，我不会再拦着你了。"
……
作为一个理性的人，顾渝白一直是唯物主义者，命运之类的东西。他并不信。
但有时他觉得有些事情就仿佛宿命，譬如韩瑾修和郁久安。
也许是苏梓一案的真相太过于让人揪心，也许是郁久安每一回为韩瑾修流的眼泪太过于令他心疼……很多想法，在不知不觉间，都变了。
他想郁久安说的是对的，她的心太小，有了韩瑾修，别人就再也进不去，就连个空隙也没有。
不光是她心里，那两个人之间就没有缝隙，他们自成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不算美好，深究了还很有可能充斥哀伤和悔恨。却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
然而郁久安并未如同他所想那样去找韩瑾修，她还是在医院照顾他，不再提韩瑾修，有时也刷微博，在发布会之后已经没有人再质疑韩瑾修，她于是不再怨气冲天地怼人，好像心情也好了很多，有时候还会逗逗静静。
而静静喜欢缠着顾渝白，有时在病床边看他，有时候找话题和他说话，还是个小孩子，顾渝白也不能发火，这天静静要他讲故事，他暴躁了，"找你妈妈讲去，叔叔不会。"
郁久安在旁边噗嗤一笑，刻意拆台，"静静，这个叔叔睡前故事讲的可好了。"
顾渝白："……"
他总不能给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讲风投吧。
静静拿出一本带图片的童话书，"故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渝白瞥一眼就皱眉，"《小王子》？这你看得懂？"
静静说："我看的懂图画，上面有很多，字上面也有拼音……"
顾渝白印象中《小王子》的故事根本不是小孩看的，他不知道还有小孩子的版本，拿过书好奇翻了下。
静静说："不光看得懂，我有很多句子都背下来了。"
顾渝白漫不经心："背两句听听。"
静静还真背出几句来，顾渝白听到后面叫停，"刚刚那句……再背一遍。"
静静一脸迷茫，"他们被风吹散了，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
顾渝白拧眉："你记错了吧，有前面这个？"
他说："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我记得是这个。"
静静说："你才没看懂吧，你这样记意思都不一样了，我给你找……"
小丫头坐在床边，将那句话翻半天找了出来。
还颇认真地道："被风吹散，没有根，所以活的很辛苦，但要是他们找到彼此，就活的没那么辛苦了，所以加了这一句才浪漫。"
顾渝白若有所思，他还真记少了前面这句。
郁久安觉得小丫头好笑，"静静，你还知道浪漫啊？那万一他们被风吹散，找不到彼此呢？"
静静摸摸脑袋，"那没办法，只能辛苦一辈子了。"
郁久安乐不可支。
顾渝白盯着书中那一句，看了好一阵，视线又落到逗静静的郁久安身上，忽然想起她说，在韩瑾修身边，她才有活着的感觉。
他曾经觉得书中这句话描述她最合适不过。
但……
一辈子那么长，他不希望她活的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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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句，话锋一转，提到苏梓死前受辱的事。
他一向是情绪收放自如的人，但看得出他当时在压抑某种情绪，他话语有停顿，眼眸里也没有之前对着记者的那种沉着和冷静自持，眼眸低垂几秒复又抬起，他沉了口气，才又说话。
"我也知道网络上有人在质疑我为苏梓翻案的初衷，关于这件事，在调查之初我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这是我的失职，我唯一的妹妹经历了这种事，但是我，作为一个失败的哥哥，我并不知道。"
他攥紧拳，又停了停。"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保住苏梓清誉，将真相隐瞒，但这件事到达这种热度，我已经控制不了，更重要的是，我再三考虑过，我觉得不该隐瞒。"
"如果不是关注着苏梓的大家，我很难以合法途径为苏梓翻案，我认为大家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不是一个杜撰出来的版本，更重要的是……"
"这位害我妹妹自杀的校工，他后来任职于其他学校，也曾猥亵侵害过其他女孩，我私下联系这些受害者，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因为她们害怕，她们是受害者，她们却在害怕，这些事曝光出来，会将她们的未来毁掉。"
"一旦她们说出来，在宁阳这个小小的县城，所有人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们，用那些迂腐愚昧的话说，她们在别人眼里，不干净了，别人觉得她们可怜，可更多是在看热闹，就如同有些人对待现在的苏梓。"
"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我不觉得苏梓因为这件事不干净了，不干净的是这个世界，不干净的是人心，因为有了这些人，这些言论，那些受害者永远只能保持沉默或者消极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们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但她们却不敢告诉别人她们受人欺凌，我们的大环境如此，苏梓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郁久安看到这里视线就已经模糊，她努力忍着眼泪。
韩瑾修说："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我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和苏梓一样的受害者，我选择说出来是因为……"
他顿了顿，"我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和我一样无能的哥哥，或者父亲……"
话又停住，他头低下，过了几秒复又抬起，声线抑制不住变得嘶哑，"我是希望……我们不要沉默，不要纵容，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事情不再发生。"
视频截停于会场响起的掌声，郁久安已经泪流满面。
顾渝白从旁边抽过纸巾，沉默地给她擦眼泪。
她将手机贴在心口，闭上眼，任由顾渝白为她轻柔擦拭眼泪，看之前顾虑很多，看了之后，她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没了心思装模作样。
她哽咽着说："你知道吗……他为苏梓做了很多事。"
顾渝白默了默，"嗯"了一声。
"很多很多……他很爱很爱苏梓，那些人根本不懂。"
顾渝白一言不发，手中纸巾很快被泪水浸湿，他换了一张。她的眼泪还是汹涌。
她难受地道："你不知道……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苦，没人知道他这些年为了苏梓都付出了多少……"
他垂眸，手指隔着纸巾轻轻摩挲她眼角，好久，忽然问了句："你不是知道吗？"
她怔住，泪眼朦胧看着他。
"这世上，有你在，就有人知道他心里的苦。"
他话音柔和而缓慢。
"久安，你要是想再去见他，我不会再拦着你了。"
……
作为一个理性的人，顾渝白一直是唯物主义者，命运之类的东西。他并不信。
但有时他觉得有些事情就仿佛宿命，譬如韩瑾修和郁久安。
也许是苏梓一案的真相太过于让人揪心，也许是郁久安每一回为韩瑾修流的眼泪太过于令他心疼……很多想法，在不知不觉间，都变了。
他想郁久安说的是对的，她的心太小，有了韩瑾修，别人就再也进不去，就连个空隙也没有。
不光是她心里，那两个人之间就没有缝隙，他们自成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不算美好，深究了还很有可能充斥哀伤和悔恨。却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
然而郁久安并未如同他所想那样去找韩瑾修，她还是在医院照顾他，不再提韩瑾修，有时也刷微博，在发布会之后已经没有人再质疑韩瑾修，她于是不再怨气冲天地怼人，好像心情也好了很多，有时候还会逗逗静静。
而静静喜欢缠着顾渝白，有时在病床边看他，有时候找话题和他说话，还是个小孩子，顾渝白也不能发火，这天静静要他讲故事，他暴躁了，"找你妈妈讲去，叔叔不会。"
郁久安在旁边噗嗤一笑，刻意拆台，"静静，这个叔叔睡前故事讲的可好了。"
顾渝白："……"
他总不能给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讲风投吧。
静静拿出一本带图片的童话书，"故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渝白瞥一眼就皱眉，"《小王子》？这你看得懂？"
静静说："我看的懂图画，上面有很多，字上面也有拼音……"
顾渝白印象中《小王子》的故事根本不是小孩看的，他不知道还有小孩子的版本，拿过书好奇翻了下。
静静说："不光看得懂，我有很多句子都背下来了。"
顾渝白漫不经心："背两句听听。"
静静还真背出几句来，顾渝白听到后面叫停，"刚刚那句……再背一遍。"
静静一脸迷茫，"他们被风吹散了，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
顾渝白拧眉："你记错了吧，有前面这个？"
他说："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我记得是这个。"
静静说："你才没看懂吧，你这样记意思都不一样了，我给你找……"
小丫头坐在床边，将那句话翻半天找了出来。
还颇认真地道："被风吹散，没有根，所以活的很辛苦，但要是他们找到彼此，就活的没那么辛苦了，所以加了这一句才浪漫。"
顾渝白若有所思，他还真记少了前面这句。
郁久安觉得小丫头好笑，"静静，你还知道浪漫啊？那万一他们被风吹散，找不到彼此呢？"
静静摸摸脑袋，"那没办法，只能辛苦一辈子了。"
郁久安乐不可支。
顾渝白盯着书中那一句，看了好一阵，视线又落到逗静静的郁久安身上，忽然想起她说，在韩瑾修身边，她才有活着的感觉。
他曾经觉得书中这句话描述她最合适不过。
但……
一辈子那么长，他不希望她活的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