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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纵壑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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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们会不会轻易罢手?”

白衣雪微微摇了摇头,道:“定然不肯罢手。”

百里尽染一拍大腿,道:“着啊!再说了,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想当年他们的师父慈灯上人,为了一睹此书,极尽软磨硬泡之能事,与无赖小儿一般无异,哪里还有一代武学宗师的气度风范?我瞧这西域三绝,只怕比起他们的师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衣雪见他眉头微蹙,显是想起当年慈灯上人纠缠索要《金兰笺谱》的诸多情景,犹有余悸,不禁莞尔:“事隔多年,百里前辈想起当年的慈灯上人,兀自感到心烦意乱,可见那个老番僧的‘磨功’,当真非同小可。”

百里尽染叹道:“若不是那烂陀寺有紧急寺务须要他处理,慈灯最后自行离去,我的这条老命,只怕会被他折腾死半条。”

白衣雪哈哈一笑,道:“如此死缠烂打之人,世上倒也少有。”心中暗思:“以百里前辈的脾性,当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却又拿这个慈灯没有办法。想必老番僧与他功力悉敌,只有徒呼奈何了。”

百里尽染道:“元龙等人,贪婪狡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在乃师之上。这些天他们一直没有抛头露面,一定是躲在了暗处,以期摸清我们的虚实,瞅准了时机,再行下手。”

白衣雪恨得牙痒痒,说道:“这几个秃驴着实可恶!”

百里尽染道:“雪儿,以你现在的功力,尚且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眼下虽无大恙,却也不便与他们动手,嗯,要不然慈灯会说我欺负他的弟子了。《金兰笺谱》包罗万象,其中有一套‘素琴剑法’,原是你祖师爷爷的心血之作,今我传授与你,也不过是原物璧还。”

白衣雪知道这套剑法乃不传之秘,定是惊世骇目,一颗心不由地怦怦直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前辈如此高看,我担心自己生性驽钝,令前辈有所错爱。”

百里尽染目光炯炯,正色道:“未曾学艺先识礼,未曾习武先明德。习武之人,驽钝一点也没什么,倘若心术不正,那才叫无可救药呢。”说着伸出右手中指,蘸了一些茶水,在木桌上写了一个“武”,说道:“雪儿,‘武’字,上戈而下止,止戈为‘武’。咱们习武之人,除了强身健体之外,也要行扶危济困、除暴安良的善举。这个‘武’字,又可拆为一个‘正’字,一个‘弋’字,何意?正弋是武,关键在于这个‘正’字,做正义之人和行正义之事,方是真正的‘武’。因此一个人的品性,较之其技艺而言,更为重要。武是双刃剑,强身健体、济危救难为中正,但是倘若一个人的学问和本领很大,却心术不正,处处为非作恶,不仅伤人而且害己,遗祸不浅,与‘武’的真谛,也便相去甚远了。”

白衣雪道:“是。就像陆忠平这样的奸贼,本领越大,祸害却是越深。”

百里尽染“嘿”的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说道:“还有你那不成话的师叔阎忘言……”

白衣雪身子一颤,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奇道:“我……师叔?晚辈未曾听师父说过,他还有同门师兄弟啊。”

百里尽染一怔,脸色略显惊异,说道:“胡岁寒从未在你面前提及过你的这位师叔么?”

白衣雪道:“是啊。我只是听师父说过,轩辕师祖曾收过一个大弟子,可惜天不假年,年纪轻轻便过世了,但我未曾听师父说过,他还有一位同门的师弟。”

百里尽染眉头微蹙,说道:“这样啊,想是你师父心下难过,不愿在你面前提及此人吧。”

白衣雪半信半疑,道:“哦?我师父当真还有一位在世的师弟?”

百里尽染道:“当年你轩辕师祖收的一名开山大弟子,也是唯一的一名弟子,叫作竺忘机……”

白衣雪心道:“轩辕师祖怎会只收了唯一的弟子?那我师父呢?”心中虽感疑惑,终是忍住没有开口相询。

百里尽染续道:“他的资质极佳,深得你轩辕师祖喜爱,一身的本领,差不多倾囊相授于他。可惜……有一年,竺忘机差不多二十七八岁,为了给你轩辕师祖过寿,孤身去往西南的深山,采撷野生灵芝,不幸在山谷之中遇到了瘴气,竟就此英年早逝。你轩辕师祖痛失爱徒,为此伤心不已,其后数年都没有再收一位弟子。直到多年以后,一者他心绪渐渐有所平复,二者也经不住一众好友的苦苦相劝,方才重新收徒。”

白衣雪心想:“原来竺师伯是为了给轩辕师祖祝寿,才不幸身故的,轩辕师祖伤心欲绝不说,师父他老人家不愿在我面前提及,想来也是怕回忆起这些陈年旧事,引得自己伤心。”问道:“我师父便是轩辕师祖重新收徒,而纳入门下的?”

百里尽染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因为你大师伯的缘故,你轩辕师祖这一回新收弟子,一共收了两人,一个是你的师父胡忘归,另外一个么,便是阎忘言了。他们算是一起入的师门,因你师父年纪稍长,故而是师兄,阎忘言是小师弟。”

白衣雪道:“他既然还活在世上,为何师父从未提及?难道……他做出了什么有辱师门之事?”

百里尽染冷笑一声,道:“有辱师门?那也算不得甚么。阎忘言初入师门之时,乖巧伶俐,你轩辕师祖十分疼爱,然而‘蛇入竹筒,曲性犹在’,时间一长,他的本性就露出来了。此人不仅贪财好色,而且为人气量褊狭,心狠手辣……”

白衣雪心下一惊,脱口道:“我的这位师叔,莫非是另一个陆忠平?”

百里尽染道:“嘿嘿,他二人品性卑劣,心肠狠毒,算得是一丘之貉。阎忘言表面上虽使乖弄巧,但你轩辕师祖的眼睛何其锐利,没过多久,就发现他诸多的不端之举。你轩辕师祖舐犊情深,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时常加以训诫,希望有朝一日,阎忘言自己能幡然醒悟,能够改过自新。然而阎忘言却丝毫体会不到他的一片慈爱之心,眼见你轩辕师祖越来越喜欢你的师父,而对他越来越冷淡,心生愤懑,竟要暗中向你师父胡忘归投毒……”

白衣雪明知恩师尚在人世,听了也忍不住“啊呀”惊叫出声来。百里尽染又道:“好在你轩辕师祖早已洞烛其奸,及时将其拿下。你轩辕师祖见他如此狼子野心,而你师父又是位谦谦君子,日后保不齐为他所害,你轩辕师祖怒不可遏,当场便要清理门户。”

白衣雪道:“废了他的武功么?”

百里尽染道:“你轩辕师祖本有此意,但你师父胡忘归在一旁苦苦哀求,你轩辕师祖也终是放不下舐犊之私,遂将阎忘言逐出师门,永不相认。”

白衣雪道:“原来如此,那我这位师叔后来呢?还有没有他的音问?”

百里尽染冷冷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阎忘言被逐出师门之后,一直杳无音讯,然而过了若干年,陆忠平当上了金国神鹰坊的坊主,阎忘言便前去投奔了他。”

白衣雪一怔,叹道:“果真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百里尽染道:“着啊。神鹰坊为金太宗完颜吴乞买所设,以重金广募天下的能人异士,为其四方征伐、开疆拓土效力。其后神鹰坊又经金熙宗一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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