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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万福(重生)黎念慈高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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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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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

高羡这才抬头,向明尘沉沉地道:“是,多谢母亲……”

明尘摆摆手,起身便往外头去了。

待她走后,屋子里只剩下阿慈与高羡两人了,高羡才紧了紧阿慈的手,小心翼翼地讲起事情原委来。

前一阵子他因公务与太后的事情,终日奔忙,是以没有来白雀庵,恰逢今日享祭,他随驾往太庙祭拜先祖与先皇太后,才得了半日空闲来此。

他原本是要来找阿慈的,只是不想今日在太庙中,无意见到的一件事情,令他心中感到十分不对了,才临了改了主意先来见了明尘。

“是什么事?”

“是……我在太庙外,见到了一个人。”

“哪个人?”

“你应也认得的,”高羡道,“便是大昭寺的觉悔师父。”

阿慈听见觉悔的法号,倏地便忆起了他来,正是那一夜在大昭寺后山上,她与高羡执手闲逛时遇见的那位,深更扫雪的师父。阿慈问道:“他怎的了?”

“觉悔师父倒没有什么,今日享祭,亦请了大昭寺的师父们往太庙中诵经的,我见到他在太庙外自然并不奇怪,只当他是出外走走罢了。但我奇怪的是,我在与他寒暄几句离开以后,竟又在不远处见到了陛下。”

高羡道:“陛下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身旁一个随从也无。虽说今日太庙四周戒备森严,但他单独出来,又选在那样一个算是有些偏僻的地方,我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他倒像是特意与觉悔师父约在此地一般。且看他二人面上神色,都有一些不大寻常,尤是陛下的脸,几乎铁青。”

“莫不是陛下与他起了争执?”阿慈问。

高羡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遇见他二人时,他二人早已散了,也并未见到他两个在一处。但我虽未见到他们此前是否在一起说话,却也因这一前一后的两面,突然教我注意起一件事情来。”

高羡说着,忽又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问起阿慈:“你可还记得觉悔师父的样貌?”

阿慈闻言,迅速于脑海当中回忆了一番。

那一晚在大昭寺的后山上,她虽然因慌乱至极而不敢抬头,却也匆匆扫过觉悔一眼,再加之后头几日在大昭寺中念经,阿慈亦对他有过留意,是以也还算记得清楚。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高羡又问:“那依你看,陛下与觉悔师父,长得是否相像?”

此话一出,阿慈登时便怔住了。

如此说起来……

还早在当初,阿慈因陛下亲审胡管家一案而入宫时,她便注意到了,陛下长得与二王爷并不相像——二王爷与四王爷生得皆是俊逸清癯,行动如携仙风,身形如是鹤骨,可陛下却是眉目硬朗,体量高壮,十分威严。陛下与二王爷,虽然同父同母所出,按理说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兄弟,可较之二王爷与四王爷,倒更像后者才是一脉所出一般。

当日阿慈还暗自咋舌,以为是二王爷与四王爷生得随先帝,陛下生得随太后之故,可如今细细一想,她后来见到的太后,亦是柳叶眉桃花眼,生得细细柔柔的。

倒是,倒是……

阿慈倏然睁大了眼,她望向高羡,只见高羡沉沉叹了口气:“你也觉得,陛下比起我们几个兄弟的样貌来,生得倒更像觉悔一些,是吧?”

阿慈不敢作声了。

隔了半晌,她才慎而又慎地问起:“倘若确实如你所说,那如今……”

“那如今陛下坐的那张龙椅,便不当由他来坐。”高羡直截了当答道,蓦然便只觉得手里握着的阿慈的手,微微颤了一颤。

当初先帝驾崩,因一直未曾立储,是以便由当时的嫡长子高巍承了皇位。

可如今若说这嫡长子并非先帝骨血……

那当初身作嫡次子的二王爷,才应该是那名副其实的天子。

阿慈赶忙强使自己镇定下来,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得知的这件事情?”

高羡道:“这件事情,我也是今日才知,但正因发觉了这件事,才教我又想起上一世的一桩事情来。”

“上一世,我曾在无意间发现我的母妃年轻之时,曾与觉悔师父有过一段私情,彼时觉悔还不叫‘觉悔’,而是法号‘觉慧’,母后常常握在手里的那串佛珠,当中隔珠上头刻有一个‘慧’字,便是觉慧师父的‘慧’。”

阿慈蓦地一怔,这难道便是说,太后对觉悔其实一直念念不忘,乃至临死以前也是拿着佛珠含恨而终的?

她正在出神,听见高羡又道:“而我当初无意发现这件事后,心中一直为母亲的不轨感到十分难受,又因无处排解,便曾在私下里与陛下提过此事……当时我一心只想着,这样的事情,唯有嫡兄才可以听我诉一诉烦闷罢了,却不曾想我与他说的这些话,竟会为我招致杀身之祸。陛下只怕是担心我终有一日会知晓他的身世秘密,是以先下手为强……”

高羡说着顿了一顿,才又郑重道:“阿慈,你可还记得审迟恒的那一日,后来回到端王府后,我在你床边与你说话时,你曾问过我的一句话?当时你问我,前一世除了那杯合卺酒,吃过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

阿慈问:“是什么?”

“便是在大婚的头一天夜里,陛下赐的一杯酒。”

“陛下赐的酒!?”阿慈登时瞠目结舌,又问了一遍。

高羡点点头:“是。”

“那,那当日我问你时,你为何不说?”

“当日我只是想到,这尚且只是揣测而且,而且这样的揣测牵涉陛下,陛下毕竟不同于寻常人,我怕你知道以后,若有不测会连累你,是以……”

“是以不说?今日也是?”阿慈突然又有些怪道,“当日怕连累我,今日也怕连累我,我在你心中,莫不只是一个身外之人而已?”

“不是不是,”高羡慌忙抬起头来,“你怎会这样想。”

然而他一抬头见到阿慈望着他的眉眼,虽然怨怪,却也汲汲温柔。她忽又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是想要护我周全,可适才师太在我进门以前,有一句话说得也对,你我本就是要共度一生的人,自是‘福同享祸同当’,你这样撇下我一人被蒙在鼓里,纵使我度日是心安理得了,可你岂非太不讲夫妻义气了些。”

“夫妻义气?!”高羡突然“噗”的一声轻轻笑起来。

“不许笑,”阿慈撅起嘴道,“说正事呢。”

“是是,不笑。”

高羡微微抿着嘴,又伸出手,揉了揉阿慈的脑袋。

只听她说道:“况且你我在陛下跟前,本就已是一体的了,如今只怕全京师的人也应是这样以为的,他若要是因此而对付你,我又焉能逃得掉。是以往后无论事情祸福,都不许再瞒我了,可记下了没有?”

高羡这才温和一笑,垂了下眼点点头道:“好,王妃教诲,我记下了。”

阿慈及至这会子,终于也将事情给理明白了。她往椅背上一靠,只觉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大,左右这样天大的秘密,高羡来找明尘也是对的,只是她又不解地问了句:“你与师太也说了?你重活一世的事情?”

高羡一诧:“那哪儿能。”

“那你如何与师太说的,你或许正是因为将太后的私情告诉了陛下,才死于陛下之手?”

高羡微微一笑道:“高羡如何得知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罢了,随意扯个谎就诓过去了,师太自然是会信我。”

“哦……”阿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你可有想过,今日觉悔师父是与陛下谈论什么事情?他缘何会与陛下相约,且你还说见到陛下脸色铁青,又会是为的什么?”

而这一回,高羡面上的笑容却渐渐敛了。

他在阿慈的这一番问话里,突然间似乎感到了哪里不对。

他的心头登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陛下既然想要永远瞒下身世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不被公之于众,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弟弟痛下杀手,又怎会放过觉悔!?

过去有太后在,太后对觉悔余情未了,自然会明里暗里地护着他,可如今太后走了,那觉悔……

高羡登时站起身来。

阿慈被他吓了一跳:“怎,怎的了?”

“阿慈,事有不对,觉悔师父怕将有难,我得先行一步。”

阿慈望着高羡陡然紧张的神情,心中立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也赶忙站起身来,只道:“我懂了,你快些去罢,自己务必也要小心一些,师太与我这里,你不用挂心。”

高羡点点头,道声“好”,又凝眉一声:“委屈你了。”

阿慈摇摇脑袋,抿着嘴浅浅笑了一下,道:“赶紧去罢,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高羡揽过她,于她唇上轻轻吻了吻,这才出门去喊杨霖。

……

这一晚,高羡在睿王府里一直等到了夜深。

他亲自守着睿王府的后门,直至听见外头响起马车的声响,才赶紧悄悄地开门出去。

傍晚时分,他打从白雀庵离开后,径直便喊了杨霖往大昭寺去,命他务必悄悄地将觉悔接走。可是他在睿王府中从酉时等到戌时,又从戌时等到亥时,却始终不见杨霖回来。

高羡满心上下忐忑不定,又无法派人前去查看究竟,正在不安之际,忽然听见睿王府后门的小巷子里,响起“的的”的马蹄声和车轮子滚过石板路,发出的沉闷声响。

他当即起身出门。

然而眼前见到的情形,却又着实教他吓了一跳。

只见杨霖只手驾着车,可另一只手捂着肩口。他穿着一身黑衣,虽然乍一看下瞧不大出来,但那衣上湿漉漉的,高羡一眼便知那全是血。

觉悔此时此刻也没坐在车里,而是半蹲在车门口,正给杨霖背上裂开的伤口上药。

见到高羡出来接他,杨霖停下马车,轻轻答一声:“四爷,人带到了。属下遇伏,因怕被人跟踪,是以来回绕了几趟才回来,晚了一些,让四爷好等……”

“都这样了你还管我什么等不等!”高羡低声喝他。

只是他嘴上虽在斥骂,人倒先急忙上前接了杨霖下车,又道:“你也先别急着复我,过会子自有问你的时间,眼下先看看你伤势如何?都伤了哪些地方?”

杨霖这才接着高羡递来的手,扶着他下了车。

他按在肩头的手仍是未松,但也打起一丝精神,颔首答道:“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不过血流得多一些罢了,觉悔师父已给我上了些金疮药,否则我也撑不到回来。”

高羡闻言,这才又仔细看了杨霖身上那些伤。

除了肩上被他手捂住的那一处深了一些外,其余伤口倒确实无碍。且他这会子离得近了,也才渐渐地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迹虽多,但也并非全是他的。

“遇伏几人?”他突然低低地问。

“六人。”杨霖答。

“六人死伤多少?”

“五死一伤。”

高羡方又叹一口气,只与他道:“罢了,先进去吧,这里不宜久留,我有要事需与觉悔师父商议的,你也快快回去上药更衣。切记将血衣毁掉,还有马车上的痕迹,血印和马蹄车轮上头带的土,都要清理干净。”

杨霖点点头:“是,四爷只管放心,属下一点痕迹也不会留的。不过四爷……”

高羡刚要引觉悔往王府中去,倏忽听见杨霖这样喊了一声。

他停下来:“怎的了?”

只见杨霖面上有些犹豫,他迟疑了片刻,方道:“是属下无能,今夜一入大昭寺,便见那六个黑衣人要行刺觉悔师父,属下虽然护了师父出来,但寡不敌众,还是放跑了一个。”

“跑了便跑了,你与觉悔师父没事就好……”

“不是的四爷,”杨霖道,“负伤跑掉的那人,虽然也是一袭黑衣蒙面,但我对他实在太过熟悉了,只瞧那身形招式也一眼便认了出来,是旧日我尚在宫中做大内侍卫时的同门,如今的陛下御前行走,福九。”

“我想我既然认得福九的招式身形,我只怕……只怕他也认得我的。”

杨霖话毕,皱眉抬眼望着高羡。

高羡不出所料愣了一愣,但他旋即只拍了拍杨霖的肩头,道:“无妨,福祸总有定数,何况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呢,你已做得很好了,早些回去把伤养好才是正经事。”

他说着,又转身仍请觉悔入睿王府内了。

杨霖见他也未多说什么,这才也安下心来,随他二人一并入了睿王府。

……

这一夜高羡的房中,灯火亮了整整一夜,他与觉悔谈到天明,终于确信当今陛下果然是为身世之事才对他与觉悔下的杀手。

白日里陛下约觉悔在太庙外说话,便是想让觉悔离开大昭寺。因番邦来使,请愿于陛下,想求大梁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讲法,陛下便想借此机会,让觉悔远渡番邦。

觉悔自是未肯,是以才有后来高羡见到陛下时,他脸色铁青的那一幕。

而当初太后因为母家迫使,怀着觉悔的骨肉嫁给先帝一事,陛下也是早就知晓。他甚至也如高羡所料想过的那样,恨不能将所有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斩草除根。奈何此前太后一直暗中护着,甚至常常往大昭寺中诵经念佛做法事,一住便是十天半月的,才好歹保下了觉悔活到今天。

觉悔自是早已看破红尘,无谓生死了,但如今这桩秘密又将高羡卷了进来……

觉悔道:“高施主,贫僧乃是一名出家人,本不应再掺和这些红尘琐事,但如今既然将施主牵扯在内,贫僧虽不济,倒也愿意为施主尽一份心。亦算是报答施主这一夜的救命之恩罢。施主有何要吩咐的,还请道来便是。”

高羡亦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多谢师父。论起来,在下倒确实需要师父相帮,只是不在今日。今日,如何保护师父周全才是最要紧的。这睿王府虽说是王爷府邸,但对师父而言,却不是一个久居之所,在下倒是有另一处地方,或许可供师父歇脚,只是不知师父愿否移驾。”

觉悔点头道:“贫僧既听施主安排,自是愿闻其详。”

于是高羡便将心里的盘算尽数与他说了,又要预备等天亮以后开了城门,便将觉悔送走。

然而他二人正在说着,忽却听见外头有管家来报,道是宫里头派了人来,陛下要召王爷入宫。

高羡恍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翌日卯时。

只是,才不过卯时……

高羡于心头蓦地冷笑了一声,这样急不可耐就要将他召进宫去,想来宫里头那位,终究是要坐不住了。

……

御书房内,陛下显然是熬了整整一夜。

他的双眼还布着血丝,见到高羡进来,素来不爱显山露水的面上难得一见浮现一抹狐疑的神色。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高羡好一阵子,见他面色如常,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哈欠连天的,仿佛是才从床上被硬生生地叫起来一般。

一时陛下眼中的别样意味,更又深了一些。

高羡拜见他,只道:“臣弟见过皇兄,万岁万万岁。不知皇兄这样一大清早便召臣弟入宫,可是有何急事?”

陛下这才喊了他坐,等他坐下又问:“朕今日叫你来,是因听到一桩骇人听闻之事。昨夜大昭寺中曾有一场恶斗,当场留下五名死者,而大昭寺的觉悔师父则不知所踪了,你可有听闻此事?”

陛下说时,一对目光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高羡。

高羡自是知晓他这话里的试探之意,他只颇显惊讶地一挑眉:“哦?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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